宋家傲说:“那是你亲妈,你让老宋家的人伺候,你妈也不能同意啊!”
潘喜柿说:“我妈都没表态呢,你却替她做主,我是听你的还是听你妈的啊?”
宋家傲说:“那你小姨呢?你小姨你也不管了,她从小可是最疼你的!有一阵子你还住她们家呢,授人点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潘喜柿说:“我小姨疼我也一样疼表哥和表妹们,对我的好对他们也一样不少,他们有的我也很多都没有,所以你们先排他们,剩下的日子如果排到我再说!”
宋家傲说:“喜柿,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了?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帮助,你小时候我们帮了你,现在你小姨年纪大了,你却不闻不问,这像话吗?”
潘喜柿说:“小姨的侄子侄女外甥女多着呢,您怎么就盯着我一个呢?”
宋家傲说:“看看你这觉悟,还当老师呢,怎么为人师表?想要教出一帮自私自利的学生来吗?要是老师都像你这样,我们的社会还能好吗?”
潘喜柿沉下脸来:“当老师怎么了?当老师就不能拒绝无理要求,就必须接受不公正待遇了?如我我是这样没有思想,人云亦云的人,那我当了老师才会危害社会呢?我还就是希望能教育我的学生,不要被道德绑架,要有自己的是非观念,要学会保护自己,要能够对所谓的大道理说不。哪怕是长辈的PUA,也要时刻保持清醒,永远可以分辨什么是真的好与坏、善于美、对与错、是与非!”
宋家傲说:“喜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小时候你挺乖的,合着你一直是在骗我们?”
“人心无不足蛇吞象,自己的心摆不正,谁在自己眼中都不是好人。”
说完,潘喜柿转身离开,她想着自己在这里反正也没有半点用处,而且宋家惠已经结束抢救进了ICU,她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自己的学生商言能平安见到家长,她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就在这时,商言喊住了她:“小姨,我想去看看二姨,大家都在姥姥这里,她自己一个人”
潘喜柿说:“商言,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我得先走了,如果你”明天不能去上课,发微信给我,我让李昆给你捎卷子。”
宋家惠悠悠转醒,像是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一天后转回了普通病房。宋家禾来了好几次,没让进门。这次她终于进了病房,然后当着潘冠霖的面给宋家惠道歉:“二姐,我是个甲亢病人,而且已经严重到住院了的地步了。我有时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很多时候,想起谁来我都深恶痛绝,别说喜柿了,就是想起咱妈来,我也是经常一肚子委屈,觉得她对不起我。我这是病,已经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了。”
宋家惠冷冷地说:“还好我没事儿,我大闺女和二闺女说了,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也别想好过。你赶紧离开我这儿,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我就是恨潘喜柿那个傻子,拿你们当亲人,拿自己的亲妈当坏人,现在她应该后悔,我就应该哈哈笑,看你们所有人的笑话。”
潘冠霖给老姐两个打圆场:“别说我那儿两儿闺女了,就是我这老头子到时也不能原谅她小姨你哈。一定得把你告上法庭,不过她老姨,这好好的,你怎么得了甲亢了呢?”
宋家惠不耐烦地说:“老潘,你赶紧让她走,她在这儿我心脏就开始难受,膈应极了。”
潘冠霖看看老伴儿,又看看小姨子说:“你们两个啊,真像是我们家的喜红和喜柿,要么见面也不讲话,要么就互相掐,也不知道不在一起的时间那么久,心中怎么就那么大的怨气,都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跟敌人似的。”
宋家惠听到老伴儿拿两个女儿同她们比较,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沉着脸,嘴里却是蔓延着无边无际地苦涩,不为别人所知。
宋家禾却像是八辈子没人说话一样,坐下来就不肯走:“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可是总归是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可我日夜都是一个人,有了为难的事儿,连个排解的人都没有。日经越累的,这心里就落下病了。”
宋家禾的儿子一家三口定居国外,留下初中的小女儿寄宿在新港的国际学校。孙女郑晓云与父母和弟弟长期分离,跟她也很有代沟,到了青春期性子越来越怪,周末回家不是找茬,就是同奶奶发脾气。有时宋家禾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说什么,这孩子就在家里哇哇大叫,又哭又闹的。
“我这人最讲究脸面。现在的房子隔音都不好,新搬的家,左邻右舍都以为我们家怎么了呢。”
潘冠霖能感受到宋家禾的无助:“这个你真是不用往心理去,家家户户都有孩子,现在的孩子省心的少,大家都见怪不怪,可以理解的。”
宋家禾说:“我这从小就怕晓云这孩子远离父母受委屈,我是一直富养她。可也就是这样把孩子给惯坏了,她爹妈是要接她出国的,必须得上国际学校。可这国际学校又必须住校。当时晓云就特别抗拒。每次周一早上校车来接,孩子就跟上刑场一样不肯离开家。”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郑晓云和从小相依为命的奶奶感情也变得淡漠了。到了初二的时候同宿舍的同学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调换了几个宿舍后,依然人际关系都十分的紧张。
“我以为这事儿就解决了,她回家也不提了,我也松了心。可谁知道,现在突然跟我说不想上学了,如果再逼她,她就不活了。”宋家禾说,“我心里一直嘀咕,就带孩子去看了医生,果然医生说她是什么中度抑郁,要吃药才能治好,就跟高考那年的喜柿一样。得了什么抑郁症。”
宋家惠和潘冠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小女儿竟然还在那么多年前就得过现在这个时髦的病,两个人全都愣住了,各自在心底五味杂陈。如果宋家禾不是因为自己孙女的事情说出这件事儿,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此时的宋家惠根本已经无视宋家禾的存在,她只是抓住了老伴儿袖子,像是一直坚持的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坍塌,她喃喃地说:“我后悔了!”
潘冠霖点点头,也哑声说不出话来。
“不应该让孩子离开咱们身边,无论多难,自己的孩子都应该自己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