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年底最忙的时候,也是学校第二次竞岗的关键时刻,儿媳妇事业心极重,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这次应该他们就是算准了这些才敢把孩子抱回来。可么想到,娇气又柔弱刚刚流产住院的儿媳妇,这么快就杀了过来。而且这个小城市的酒店条件很一般,她竟然也不嫌弃了?
第一回合老两口没能震慑住儿媳妇,潘喜红也没能达到目的,但气势不减,他们反而落了下乘。
第二回合,换常妈妈打了先锋,口气也柔和了不少,她对儿媳说:“我们确实这几天没有带笑笑去治疗,可是我觉得孩子的状态也很好啊。你看在你们大城市里,孩子往楼上一圈,每天下楼的时间很有限。你们住的地方又是大高层,好家伙,一个个单元跟火柴盒似的,你们平日里上班可能不觉得,我们住在那里,白天连六个小时的日照都保证不了。冬天到了5点钟就得开灯,我这一天下来,心里别提多憋的慌了,孩子能不闹毛病吗?”
见儿媳妇面沉似水,不吭声,常爸爸也跟着解释:“你看到了老家,笑笑这状态不是挺好的吗?平日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铲铲沙子,孩子奶奶在一旁种花,种菜,浇水。你们年纪轻不懂得,这接地气很重要,树啊,土地啊,阳光啊,过风啊,也很重要,这些对大人和孩子其实非常有好处。”
潘喜红斩钉截铁地说:“可是康复训练更重要!”
常妈妈说:“鱼和熊掌哪能兼得呢?大人换换环境还换换心情呢,孩子放在这里不会比在大城市差的。”
潘喜红说:“就算笑笑在小地方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差,就算是你们说得这些,确实很重要,可为什么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呢?现在是孩子治疗最关键的时刻,别说鱼和熊掌了,就是天上的星星能治好笑笑,我也想办法给找来。”
“那我们回头再联系一下市里的康复机构,不行我们就带着天天去做练习。”常妈妈兑付着儿媳妇,恨不得今天就把她哄走。
潘喜红冷笑着说:“我走了,你们能带着笑笑去做康复训练才怪。别说这小地方有没有专业的康复中心,就算是有,你们从心里也会认为这花的是冤枉钱。认为你们儿子赚钱不容易,花这种钱就是交智商税,还不如存起来留给将来的孙子。我今天就给你们交个底,近五年之内,我不会要老二的,五年之后还要看笑笑的恢复情况,还有我自己的个人情况。我是要把选择权抓在自己手里的,你们说得再好听,最后兜底的还不是我自己?”
常妈妈看着面前的儿媳。她比以前更瘦了,可是目光里却带着犀利,再也不是之前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林黛玉。长长的头发随风飘动,像极了她身后的柳树。如果是在枝繁叶茂的夏季,哪怕是电闪雷鸣中也会百折不挠。
常妈妈故作悲伤地说:“喜红啊,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些话可太生分了,也太让人伤心了。什么你呀我呀的,咱们都是为了笑笑,也都是为了这个家。要是遇到那些不负责任的爸妈,才不会把生病的孩子弄到跟前儿来,我们自己的钱自己花,有空自己歇着不好吗?你怎一点也不体谅我们呢?”
潘喜红说:“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再说了,都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日子了,谁还不知道谁呢?我记得刚结婚的时候,你们教育我和常远在生活和工作上要说话软办硬事,以前我傻傻的以为,这虽然是你们一辈子的行事风格,可也只是对外人,我那时好傻,后来才一步一步领教了这句话的厉害。我不放心把女儿单独交给你们。”
“那你要怎么样?”
潘喜红斩钉截铁地说:“既然你们不肯把女儿给我带走,也说小城的环境也许会对我闺女有好处,那我就留下来。康复训练对很多内容,我都已经掌握了。堂堂博士毕业对高材生,能当得了大学老师,自然也能教得了特殊得孩子。”
常妈妈说:“那常远呢?他自己一个人在新港工作生活?”
潘喜红说:“我管不了这么多,现在最需要陪伴的是笑笑,不是他一个大男人!”
常爸爸说:“那你的工作呢?”
潘喜红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实在干不下去了,我就当家庭妇女,让常远养着我。离婚也得付抚养费,只能别我上班时候的收入高,不能少。我是为了这个家做牺牲的,法官也会站在我这一边!”
常家老两口都傻了,心想这还是那个柔柔弱弱只会耍小脾气,其实大事都会听自己儿子的女孩子吗?平日里吟诗作对,悲秋伤春的文艺女青年吗?她怎么变得越来越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