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胎十月,那是血脉相连了整整十个月,或喜或悲,总是会对胎儿有影响的。
“长乐姐姐...”楚菱悦欲言又止,与人相交最忌交浅言深,其实除了宁长祈的这一层关系里,两人多半也不会有什么交际,有些话,楚菱悦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只是不说,她心里又难受。
宁长乐看得出来,也不喜欢旁人这种明显有话想说,起了个头,又闷不吭声让你自己猜的感觉。
“妹媳不妨直言。”
她只是浅浅淡淡的一句话,却能让楚菱悦感受到她那种举重若轻的潇洒自如。
于是楚菱悦也不再纠结,同她坦白道:“前几日我听说,有些臣子们想要...”
她快速瞧了那头与宁长祈聊得正开心的顾迎溪一眼,收回眼神时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要让陛下给姐夫房里添点人。”
“?”
宁长乐不解,她楚氏皇朝的大臣们都已经闲到开始干涉同僚后院之事了吗?
“虽说封了王,但还从未听说皇帝要亲自干涉哪家侯爵的后院之事。”
可贵的不是这个信息本身,可贵的是来传递这个信息的人,既然用了静姝公主,无非也就是明摆着告诉宁长乐,允许她传话的人就是当今圣上。
皇帝此举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宁长乐低头,清澈双眼被睫羽低垂所带来的阴影所掩藏,叫人看不出半分她的真正心思。
皇帝终于意识到不可再放任宁氏继续发展下去了么?
没了世家在朝堂上搅弄风雨,下一步,皇帝需要防的人,果然就变成了曾经最是信赖的宁氏和靖安侯府。
“我知道了,多谢公主辛苦传递消息。”宁长乐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这个消息,楚菱悦有很多种方式来告诉自己,每一种都意味着皇帝的警告被摆到台面上来,但她选择在今日的公主府里。
私下里同她说,还是将她称呼为姐姐之后,表面看起来只是关系较为亲密的两人在聊些茶余饭后的乐事而已。
楚菱悦有点想劝宁长乐,皇姐毕竟是皇帝,和她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虽然宁长乐也并不是打算和皇帝作对,只是刚刚人家顾迎溪才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转眼你就派人去敲打她家夫人。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出狡兔死、走狗烹的烂戏码。
宁长乐倒是没太在意,反而是安慰起了楚菱悦,“妹媳不必担心,只是一些小风波罢了。”
“以陛下之能,想来定然不会让有功之臣受委屈。”
她这样讲,楚菱悦反而更是担心了。
顾迎溪封了王,意味着宁长乐这个唯一正妻就会自然而然成为王妃,但大将军王府正在修缮,都现在,皇帝都没下一道明旨。
难免会让人担心,皇帝不会是想用王妃之位来拿捏宁长乐吧?
万一楚听寒真给顾迎溪另外赐了王妃,抑或是挑了个臣子家的适龄坤泽,塞到顾迎溪府里做侧妃,这该如何是好。
刚刚才平静一些,加上自己有了身孕,楚菱悦是真不愿意见到自家皇姐与眼前这两位产生龃龉。
宁长乐睫羽之下那双黑眸沉沉,风暴在其中酝酿,皇帝要真敢往顾迎溪身边塞人,她宁长乐就敢把这些人全都扔出去,不管是谁送来的都不行。
就连皇帝,也不行。
那边厢终于和宁长祈交流育儿心得完毕的顾迎溪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多大的风暴,笑呵呵的抱着小女儿过来,嗓音甜甜,“夫人~”
“嗯。”宁长乐很冷淡,她这会儿且生着气呢。
“......”莫名被自家夫人冷气冻到的小乾君,怀里眨巴着圆圆眼睛一脸懵懂的小女儿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宁长祈挠挠头,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用眼神询问楚菱悦,只得到对方一个‘不要多管’的眼神暗示。
所以她只能爱莫能助的向顾迎溪表示送客,颇有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感觉。
反复受创的无辜小乾君,“......”
沉默,很沉默。
一路沉默的回家,兴高采烈出门去,蔫蔫哒哒回家来。
“夫人...”小乾君斟酌着开口,“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宁长乐开口,声音却很冷,面无表情的道:“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