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10(2 / 2)

童醉:“我身上确实没有钱。比赛如果赢了,我能得到我的奖池内10%的奖金,但这些钱全都扣在斗兽场这儿。只要连胜一百场,就能离开斗兽场,还能带走在这里赢得的钱。这是个很大的诱惑。”

向云来:“所以你熬下来了。童醉,你做的事情超乎想象。”

童醉:“这里的一切都超乎想象。库房里左右上下都是兽,他们彼此之间还会互相监视。如果有一个兽自杀,那左右上下的四个兽都要丧命。他们把想活着的和想死的分隔看管,让大家彼此警惕。即便想死,也根本没有筹划的时间。”他顿了顿,“所以最好的机会是,在兽笼中死。”

死在童醉手里的人,有的会跟他道谢。在火焰中,他们放弃抵抗和战斗,站立着、蜷缩着,但没有忘记感谢他。有人焚烧得特别慢,童醉记得那是个覆盖了地底人岩化皮肤的向导,他像运动员一样健壮,牵着童醉的手亲吻。兽笼里回荡着胜利的乐曲,观众振臂欢呼,童醉看见他嘴唇蠕动,低头时听见他说:谢谢你,谢谢你解放我。

童醉从此知道,谢意也会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在3号会场的一个兽笼中,一团火从笼中窜起。观众惊呼,但火转瞬既逝。

“不够完美。”高处的包厢里,孙惠然不无遗憾,“很奇怪,赤须子的脏器也好,肌肉和神经也好,全

都无法完美地契合其他人的身体。只有一个人除外。”

她谈起几年前的一次手术。她带着伙伴前往异地山谷(),?炍虎N?{絔衟羕葶撍箘偛豔N?畑?

?貚ぎ?葶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那位赤须子已经濒临死亡,而即便他活着,他们也无法顺利把他带回王都区。一个能随时放火的特殊人类,绝无可能进入首都。

于是她执行了一次奇特的手术。即便她漫长的生命中做过无数次非同一般的手术,她也难以忘记把两个种族合二为一的艰难设计——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认为哨兵必死无疑。她是以哨兵可能死亡为前提,才剖开他胸口的。

但哨兵竟然活下来了。他醒来后不断哭嚎、恳求一死,孙惠然善意地告诉他一个谎言:他的朋友仍有一半保存着,他若能在斗兽场连胜百场,则可以带着朋友离开。

胡令溪忽然站了起来。他在宽敞、豪华的包厢里来回走动,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

孙惠然:“如果不是你的体能太强,你也会成为我的病人。”

胡令溪:“你才是病得最严重的。”

孙惠然:“我也救过人。有些特殊人类的身体构造很奇特,如果不能拿到尸体去进行研究,对应的医学怎么进步呢?”

隋郁:“你不是研究。你在取乐。”

孙惠然指着场下无数喧闹的观众:“这里不就是取乐的地方?来这里的所有人都很清楚自己会看到什么,自己会参与什么。你们不想取乐,为什么来这里?性命,道德,都是生意而已。你觉得那个哨兵藏起赤须子,难道没有一丝私欲?一个完整的、活着的赤须子,至少能卖出200万。”

隋郁:“你也是斗兽场的负责人。”

他终于直视孙惠然,孙惠然却很不喜欢他的目光。“我是。”她坦然承认了,“很吃惊吗?”

隋郁:“意料之中。但我不明白,你难道很缺钱?”

孙惠然:“血族缺钱,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胡令溪:“那斗兽场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存在的?”

孙惠然却忽然不回答这个问题了。她扭头饶有兴致地看比赛,眼角余光瞥见邢天意沉默地坐在一旁。

“我可怕吗?”她问邢天意。

邢天意摇头。

孙惠然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是很爱她的。她揽着邢天意说话,隋郁在一旁又问:“你之后又制作了多少个赤须子?”

孙惠然乐意聊这个问题:“三个,死了两个,现在在下面比赛的是最后一个。”

隋郁:“看来是全都用完了。”

孙惠然:“还没有,还剩一部分,最麻烦的一部分。”

隋郁诧异:“难道你把这部分……保存在斗兽场里?”

他的提问仿佛在追寻着什么。孙惠然很喜欢隋郁表现出的好奇和震惊,她欣然回答:“当然。保存在只有我能打开的地方。”

兽笼中,那位无法释放火焰的赤须子被击倒了

() ,地底人沉重的脚掌踩在他的胸口上,随观众的欢呼而高举双臂。

“他输了。”场边的童醉喃喃道,“除了我之外,所有的赤须子都输了。”

那个人倒地后再也没有起来。把他拖走时,地面上留下一两点燃烧的火星,很快熄灭。观众的欢呼异常高亢:这场爆冷的比赛让一些人赢了几十甚至上百倍。

沉默的童醉比欢呼的、沮丧的人们更像一个观众。他垂下眼皮,一尊沉静的黑色佛像。

“我想喝水。”他对向云来说,“我要喝跟熊猫基地联名的千岁山矿泉水,冰的,我还要那个联名的熊猫头瓶盖。”

向云来:“很贵,32块钱一瓶,除了熊猫头瓶盖之外跟普通的矿泉水没有任何区别。”

童醉:“好渴啊。好难受。”

向云来:“……你不要走开,我很快回来。”

这种联名瓶装水只在二层的售卖机上卖。目送向云来跑上楼梯,童醉翻过栏杆,落在了会场的通道里。

他的举动引起了巡视者的注意。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他太高了,所以引人注目,但观众们仍在喧闹,周围没有多少人发现场中多了个人。他沿着狭窄的过道往会场中心走。

胡令溪说他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斗兽场,因为童醉提起过,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改造得很不成功的“赤须子”。赤须子运输来回并不安全,童醉也同意胡令溪的推测。但他不知道除了库房,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存放东西。

童醉不想思考了。

巡视者终于走到他面前。童醉一把抓住眼前这个地底人的手,摘下兜帽。

火红的头发映亮了地底人的眼睛,他要呼喊同伴,但立刻——火焰席卷了他的身体。

一团人形的火离开童醉的手,踉踉跄跄砸在观众席上。观众们惊呼四散,童醉双手高高扬起。他想象自己正在进行一场宏大的演出,他是舞台上唯一的指挥者。衣服被烧成了灰烬,他抓破胸口的裂缝,金红色的火焰盛在他的手心里,又顺着他的身体流到地面。

“我是赤须子。”他高声喊,“记住了,我是赤须子!”

他不停往前走,火焰像流水一样,四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