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薄薄的单衣,张逐摸了一会儿,说:“你很热啊。”又把他推起来,摸了摸额头,“你发烧了,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
“那你起来把面吃了。”
实在是难受,面也只吃了一小半。张逐眼看剩下了大半碗,本着不能浪费的心态,把碗拖过来连汤都喝光。
夜里方孝忠开始畏寒,在被窝抱着胳膊发抖,也没有更多被子,只能挪过去抱着张逐取暖。
张逐翻身起床,趁街上的诊所的医生还没睡觉,还能叫他开门买药。方孝忠却死死抓住他,不让他走。这让张逐很恼火:“放手,我去给你买药。”
方孝忠牙齿打颤:“没,没关系,我抱着你就好了。”
“你把脑子烧坏了?抱着我也治不了感冒。”
抵不过方孝忠的胡搅蛮缠,张逐也只好妥协。
夜晚寂寂,念他生病,张逐的床头亮着一盏小灯。房间没有暖气,除了床上这温暖的一隅,探出被子的鼻尖所呼吸的都是湿冷冰凉的空气。方孝忠干脆把脸也缩进被子里,全身心地紧贴着张逐,汲取他身上的热度。
张逐的体温温暖了他,熬过畏寒怕冷的阶段,高烧的热度渐渐显现,方孝忠开始出汗,被子里被他烘成了一个潮湿的暖炉。
在这叫人晕眩的湿热里,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他的内心也渐渐膨胀,仅仅是拥抱已经不够,那种啃咬吞噬的渴望汹涌而来。
上次将张逐咬伤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不敢张嘴,只能够将鼻息贴在对方后颈。被子底下的两人像尺寸相同的瓷勺一样无缝叠放,那么紧却还不够,还想要更多,方孝忠不自觉掰张逐那片薄薄的胯。
他不知收敛的动作弄醒了已经睡着的人,张逐扭过满是起床气的脸:“别贴这么紧。”又反手推开他,“你太烫了,离我远点。”
方孝忠正慌乱不知作何解释,张逐已经倒头又睡了过去。
为了不打扰张逐,他只得起床去冷静一会儿。
再回到床上时,感冒也更严重了些。高热头疼,一躺下鼻孔像灌进了水泥,堵得死死的。他只好坐起来,让身体舒服一些。这无聊难捱的时间,这无处安放的一双眼,也只是长长久久地盯着睡熟的张逐。
从小到大,日日相对,早已经看过千遍万遍的脸,却怎么也看不够。那被烧得迷离的、缱绻的目光像手、像唇,也像舌,在那眼梢眉角抚过一遍又一遍……看得久了,同样的目光又变得深刻锋利起来,恨不得划开皮肉,剔除骨头,剥出来他的心脏,镌刻上自己的名字,让他一生都带着自己。
若是他听到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们就不是同一个母亲的孩子。他们原来不是兄弟,并没有那永恒不变的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令方孝忠恐慌。如果他们不是兄弟,对张逐那样淡薄迟钝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别的关系能够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
这个发现也让方孝忠减轻了一些罪恶感,让他至少能够在这夜深人静、无人知晓,高烧不退、脑子混沌的时刻,走向那个他一直不敢靠近的悬崖;让他有勇气朝着悬崖下的深渊仔细地看一眼;让他能够补全那句他无法说完的话——我也希望走在张逐身边、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在一阵拍门和大叫中惊醒。
张逐去开门。雷亲婆一把揪着他问:“小忠在这儿吧?小忠……小忠……”
方孝忠跑出去一夜未归。他不回家一般都会在这儿过夜,要是往常,雷亲婆也懒得来找。只是昨天发生了那种事,又有他离家出走的经历,忐忑一晚,她还是一早过来看看。
“他在,还在睡觉。”
张逐没少被这老太婆辱骂,自然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