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安端起酒杯摇了摇,笑着说:“该说我占了你的全部空闲时间吧,每周都能见到伦委会的斯科特先生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大学的时候我以为只会在教科书上见到你,”肖安调侃道,“以前我甚至有种咱们不属于一个时代的错觉。”
他当然没有说本森·斯科特年纪太大的意思,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个时代空间的距离被折叠压缩,人类几乎可以去到宇宙的所有地方。时间的纬度也漫长到让数代人的人生不断重叠,我们确实不属于一个时代,”他似乎没有感到被冒犯,而是大大方方地认同了这个事实,“但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这么多年过去的现在和几十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即使城市全息每天都在变着法儿的意图给人们带来新鲜感。”
“几十年前的年轻人们做的那些事情,现在的年轻人也还是在做那些事。”
肖安有些惊讶斯科特会说这种话,毕竟在伦委会里,无论是中和派还是强硬派大家都在赞颂这个因为技术发展而欣欣向荣的世界。
肖安:“稳定不是一件好事吗,新联盟安稳了五百多年,从来不曾爆发大型战争,即使有些治安上的冲突,但那也仅仅只是地方治安的问题,不会危及到绝大部分无辜的公民,人类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长时间的安稳。”
“可古中国有一句话——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前进又怎么可能无风无浪呢?”斯科特说。
“而我们所乘坐的方舟看似坚不可摧,”肖安接着他的话讲,“但实际上不过都是草台班子,对吗?人类用千年征服宇宙,或者说自以为征服了宇宙,但庞大的机器运转起来,稍有不慎都可能让一切崩溃。”
“是啊。”斯科特看着肖安的眼睛,“歌舞升平里大家都看不到自己其实是在如履薄冰才是最危险。”
大概是在伦委会位高权重太久了,斯科特这人一张口就是忧国忧民的调调,开口讲话声音温和是不错,但也总带着要收集信众似的蛊惑味道。
不过想想追随他的人那么多,这人身配洗脑技能也理所当然。
肖安并不在意自己脚下的那块甲板是不是腐朽不堪,也不在乎这艘船是不是风雨飘摇。
虽然正如他对宁刻所言他本意并没有和斯科特发展什么超出“合作伙伴”的关系,当初故意在这人面前暴露手腕上的绑痕,把宁刻留下的痕迹伪装成身受“虐待”的痕迹,包括在斯科特眼前演绎一些对宁刻的应激反应,都不过是为了营造他和宁刻本质不合的表象。
毕竟宁刻是伦委会强硬派的红人,他想要取得本森·斯科特的信任,想要打入中和派内部,就必须和宁刻划清界限,至少让斯科特心里觉得他想要摆脱宁刻。
但肖安实在没想到斯科特不仅感受到了他想要“摆脱”宁刻,甚至非常圣母地想要帮助他摆脱“麻烦”,用真正的爱情来拯救他。
——咳,成年人不需要拯救。
肖安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实在敬谢不敏。即使不觉得恶心,但多少感到可笑。
不过,肖安的视线飘向了餐厅的窗外,高楼之下如同城市血管一样的近地轨道盘根错节,无数车辆在其间以音速行驶,快得肉眼都快捕捉不到了。
他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为此不介意走走捷径。
两人相谈甚欢,斯科特脸上从未下去过的微笑忽然停顿了一下,肖安看见他的外设上闪了信息进入的信号灯。
于是识趣地不再说话,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牛排上,这家餐厅的水平其实不错,七分熟的牛排也能入口即化,不过和早上那碗红油臊子的手拉面相比,逊色地可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这地方消费不低,来的人也不少,所以肖安想他刚才那个想法应该是不客观的。
不过客不客观又有什么关系,味觉本来就是极其主观的感觉,所有人都会用一生去寻找儿时尝到过的美味。
很快斯科特听完了那边的话,也调整好了自己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