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白痴,”洛希眼角发红,咬着牙竭力忍住泪水,“为什么总是做这种事……我说过了,不需要你自作多情,之前只是利用你,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好想你。”邓槐灵喃喃地又说了一遍,将怀抱收得更紧,怕洛希突然消失似的,禁锢住他,“不要走了,利用我也好,欺骗我也罢,你可以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反正我是你的。”
被子弹贯透的伤口汩汩流出血来,血液也渗进了洛希的衣料,残忍而温热的触感。洛希不知道该拿这个固执的人怎么办,面对着为了救他而受伤的邓槐灵,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词句。
“你的伤口得清创缝合,子弹没留在里面,但一直流血的话你也会死。”洛希低哑地说,安抚性地摸了摸对方的背,“放开我好吗?让我帮你处理。”
对方不太信任地看着他,迟疑了半晌——并非不相信他处理伤口的技术,而是觉得一旦放松手臂,他就会逃走。
“不用了,这不是现实里受的伤。”邓槐灵踌躇了一会儿,执拗地选择继续抱住他,“只要不死,精神足够活跃就能自愈,来这里几天,我已经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了。”
洛希将手指慢慢往上探,触及了枪伤边缘,果然像邓槐灵说的那样,对方的伤口已开始凝血,流出的血液仅剩丝丝缕缕。得益于邓槐灵的意识强悍,创口恢复的速度是常人的好几倍。
他暗自松了口气,又小心地用指尖轻抚着伤口周围的肌肉,小时候他和别的孩子打架,被打得哇哇大哭,福利院的妈妈就是这么做的,据说能够分走一点注意力,缓解疼痛。他在邓槐灵肩上轻轻揉按了片刻,就听见对方充满隐忍的声音:“洛希。”
“嗯?”他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来,凝望着邓槐灵近在咫尺的脸。对方似乎很想亲吻他,却因为他之前疏远的行为有所疑虑。
洛希怔了怔,明白是时候给对方一个明确的答复了。他在落地窗前对邓槐灵冷言冷语,可一见到那人受伤,却忍不住格外心疼。邓槐灵一向把他看得透彻,要说他没有投入丝毫感情,对方也不会相信。
但是,在脑扉之锁还未到手、二区危机重重的局势下,如果他真的将邓槐灵留在身边,要怎么保证对方不被他牵连致死?
他的指尖不自觉碰到发梢:“我……”
忽然这一层的电梯响起了提示音,另一群戴白色臂章的人潮水般涌入。洛希眼神倏变,听到声音的刹那扭身回头,从怀里拔出枪来,枪口不偏不倚对准了为首那人的额心。
看清来的是谁以后,他松开了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但依然没有放下枪,而是警惕地把邓槐灵往身后挡了挡。
“抱歉,我来晚了。”碧绿眼睛的裁决官环视着地上的尸体,将右手按在左胸,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听到消息我就匆忙赶来接应你,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离开这里,帕里萨。”洛希持枪上前,冷冷地威胁道,“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奉劝一句,别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讨不到任何好处。”
帕里萨轻笑了一声:“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你们大概想不到,我赶到这里的时候,有多少维克托的士兵正在集结,准备攻楼。”他撩起了右手袖子,小臂上蜿蜒着一道狰狞的刀伤,“我喜欢你,所以想保护你,这也算是耍花招吗?”
听见这句话,邓槐灵骤然抬起头,锋利的目光投向帕里萨,后者报之以微微一笑。无需冗余的措辞,他们在顷刻间都清楚了彼此的意图。
“二区东4行政区域裁决官,帕里萨·西蒙斯,和洛希认识十三年了。”帕里萨风度翩翩地自我介绍,却刻意忽略了询问邓槐灵姓名这件事,“我来带我的领袖回去,是否能够行个方便?”
“……闭嘴。”洛希蹙起了眉,他不必回头就能想象出邓槐灵准备杀人的脸色。帕里萨是在混淆事实,将他冰封的十年也算了进去,却不能说是撒谎。
“我知道那个晚上我做得太过分了,”帕里萨弯了弯眼睛,淡金色睫毛衬得他有点委屈,“才导致你对我发火,离开我身边。我不该逼迫你答应那件事来取悦我的,但你也获得了你想要的东西,不是么?这样的交易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毕竟我们都能从中获得乐趣。”
洛希像被狠狠噎住了:“我答应你的事不是那件——”
“不是哪件?”帕里萨无辜地眨了下眼,“我可一点都没有泄露,为什么要急着为自己辩解?”
额角青筋狂跳,洛希紧攥着手里的枪,想把那个F单词连同子弹一起掷过去。他极少在言语争论中处于下风,然而当着众多士兵的面,他说不出那句露骨的话——“我才没有和他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