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l分钟后,罗裳重新站起来,进行第一次行针。她左手捏住一根银针针柄,来回转动,取的是平补平泻的手法。
吴强这些天一直很难受,心里难受是一部分,主要还是身体特别难受。年轻时健康舒适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有时候他清醒的时候甚至会想,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恐怕都比他现在的身体要强吧?
但罗裳给他行针时,他身体内却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些变化不止一处,以每一根针为中心,向其上下蔓延,刚开始是暖暖的气流感,然后呈线状向胸腹或者手足四肢放射状延伸……
“放松,心里尽量什么都不要想,越放松越好。”罗裳的声音有让人放松的魔力,多日没睡的吴强竟闭上眼睛,头垂在床头,尽量放松着自己的身体,并用心体会着得气所带来的舒适感。
半个小时后,罗裳把针都拔了下来,这时吴强的面色已经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罗裳忙着收好针具,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打算。
“一会儿他要是犯困的话,就让他睡一觉,睡到自然睡就好。如果他有了饥饿感,就给他吃些流食。药方给你们了,可以去长荣抓药,去我那儿也行,但先不要去八院。”
罗裳还真怕娄一飞让人去八院抓药,要是再抓错,恐怕她一番心
血都要付诸流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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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裳点头道:“八院最近发生一起假药事件,估计这两天,会有相应的机构组成一个调查小组,去他们医院药房检查,我也得去。”
娄一飞心中惊讶,但他没多问,只道:“居然还有这种事,那我还是让人去你那儿抓药吧。”
“行,我要是不在,你让人把药方给江少华,他不会抓错。小岳新来的,还需要再熟悉一段时间的情况。”
“吴强这边,我最近隔一天来一次做针灸治疗就可以。”
这时娄一飞问道:“八院那边,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不用不用,你们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罗裳马上就把娄一飞的想法拒了。
这件事是程钊明牵头定下来的,一定下日期,他就通知了罗裳。
她原来就是八院的,又是这次假药案的当事人,所以程钊明也推荐她进入了这个调查小组。
调查小组能这么快就成立,并且有调查的权利,还跟程钊明的身份有关。因为他并不是单纯的大夫,他还有行政级别,相当于一名医官,在本省中医药系统内是有相当话语权。
八院这个案子这几l天一直在青州卫生系统内发酵,不光青州市各大医院都听说了,就连汇川那边都有不少人知道了。
医疗这个圈,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太大,很多人都是互相认识的,好事不一定那么容易传出去,坏事想往外传,那还不容易吗?
这件事的影响很不好,中医本就势微,青州市各医院中医科的处境就更显微妙了。为此,青州市卫健委那边已经派人把八院中医药房管控起来,以方便日后的查证。
这一点,也是应程钊明的要求才迅速得以实现的。
简单的法子就是用一把大锁把中药房先锁上,免得给对方腾出调换药材的时间。
罗裳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就由韩沉开着车,带她离开了这个小区。
两人上车坐好后,他朝着罗裳笑了下,说:“你还挺能吓唬人的,刚进去,就把吴强吓到了。”
罗裳翻看着他放在车上的一个纸盒子,听他这么说,就道:“他有自杀和自残的倾向,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慢慢建立信任。”
“快刀斩乱麻,先把他吓到了,让他听我的,后边的治疗就顺利。要不然麻烦。”
她兴致颇佳地翻看着韩沉用来放零碎物件的盒子,跟她刚才成熟老练的举动形成了不小的反差。韩沉觉得有趣,想伸手掐掐她脸,又怕打扰到她的兴致,就把抬起的手放了下去。
车开到半路,前方堵住了,韩沉摇下车窗,往外瞧了瞧,没看出来前边到底是什么问题,他只好下车去察看。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跟罗裳说:“水泥罐车失控,撞到路边树上了。交警来了,咱们换条道吧。”
“水泥罐车出事?有人被撞了吗?”罗裳惊讶地问道。
() “没有,没出大事,就是车毁了,走吧。”
只是车毁的话,并不需要韩沉这个处突队长做什么,他就打算先带着罗裳换条路走。
汽车和自行车夹杂的车流中,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抱着一堆杂志在车流中到处乱蹿,看到韩沉还没上车,他几l步跑过来,拿起几l本杂志就往韩沉手上塞:“要不要,五块钱三本!”
罗裳眼尖,一眼看到最上面那本封面上的泳衣女郎。
韩沉手上冷不丁被塞了这几l本杂志,他扫了一眼,就把杂志塞回那男人怀里,又把他拨拉到一边,打开车门上了车。
那男人被韩沉推开,心里不爽,不满地道:“装什么啊?要不是车上有人,我看你买不买?”
他正嘟囔着,韩沉方向盘一打,快速向右转弯,车身与这男人擦身而过,吓得这男人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人啊,真是个假正经!”
男人跺着脚叫了一嗓子,却又被汽车尾气喷了一嘴,咳了一气,才缓过来。
罗裳看着那人消失在车尾,笑着跟韩沉说:“听到了吗?他骂你假正经呢。”
韩沉看着她这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瞪了她一眼,说:“我正不正经,你以后就知道了。”
说完他看了下表,跟罗裳说:“今天晚上有个行动,我先送你回家吧。”
罗裳猜测他说的行动可能就是要对正新街那帮收保护费的人实施抓捕。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就说:“那你加点小心。”
“嗯,我知道,这个行动结束,会有几l天时间休息。到下个月初,我们队和刑警,派出所那边都得为市里的招商大会作保障,到时候就是一级勤务了,应该比较忙。”
招商大会?这事罗裳还真没听说过。
但这个时代各个地区都在使出浑身解数,开出各种优惠条件,在土地或税收等方面吸引投资商的青睐,以拉高地方的GDP。几l乎每个地方都在想办法招商,那青州这边办个招商大会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地方。
韩沉还在开车,又要执行任务,罗裳就没跟他打听这事,只是告诉他:“明天我要和程主任他们去一趟八院,应该是上午过去,下午能不能回诊所,我也不确定。我回不去的话,崔凤山会顶一天班。”
韩沉懂得,罗裳跟他说这些,是交代她的去向,也算是对他地位的一种认可。他有事跟她说,她有事也跟他说,这种事事有交代的感觉还是蛮好的。
这次他把罗裳送到家门口,并没有造次。毕竟马上就要执行任务,时机也不合适。所以他看着她进了小区,就开车走了。
次日上午十点,两辆面包车驶进青州市八院院内,车门被人拉开,很快有人从车厢内迈步下来。等人都下了车,程钊明先数了数,才道:“人都齐了,没什么问题的话,这就进去吧。”
于是,一行人大步流星地经过门诊大楼,进入青州市八院一楼。
有个保安感觉这伙人情况不对,再想到前几l天领导交待他们的事,这保安马上过来笑呵呵地把人拦住,问最前面的一位中年人:“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是来看病吗?”
他越瞧越觉得这些人不是来八院看病的,十男一女,都挺精神,在这些人身后还有个人脖子上挂着个相机。
这就可疑了,越看越觉得可疑。
“对,看病,怎么,八院还不让人进去看病了?”
打头的中年人被拦,颇为不爽,心想八院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