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附子,我们是专门联系了江油的农户按合同规定种植,因为会建冷库保存暂时来不及加工的附子,就不用担心附子泡药水从而失效了。”
郭老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越是值钱的药材越容易出现假冒伪劣的货,因为获利空间大,所以罗裳的选择是对的,他笑着说:“好,好,真没想到,你们走得这么远,这已经把不少医院甩到后头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跟季常明和罗裳说:“不瞒你们说,我这次来汇川,就是应相关部门邀请,对你们省一些生产中药饮片、丸剂和片剂的药厂产品进行鉴定。”
“这几年各地不是都招商引资呢嘛,各省也都建了药厂。但这种厂子,技术性太强,又是个考验良心的行当,可不是谁都能赚这个钱的,只能说良莠不齐吧。”
“目前也发现了一些问题,还有群众举报,说是有些药厂用劣质药品生产成药,就算用的是不错的药材,也有一部分厂家会把提炼过的药渣卖给药材批发商,让那些没用的东西重新流入市场的。同类事件频发,所以才有这次鉴定行动,请的人也不只我一个。”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说实话,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啊。”
作为一个混了几十年社会的老年人,郭老在很多年前就学会了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份心的行为准责,以避免自己说出去的话在某个时候成为别人刺向自己的武器。
但这次他跟罗裳见面,聊得时间虽不长却很投机。这个年轻姑娘太用心了,她对于这一行的认真和用心让郭老内心触动,刹那间他觉得这人真的很好,你会希望她万事顺利,将诊所发扬光大,甚至成为这个行业的翘楚。
所以他难得地放松了平时对人的戒备,竟主动地爆出了这次来汇川的目的。
石敬业母亲听了,惊讶中便现出几分愤慨,不满地道:“现在有些人真是什么钱都赚。”
罗裳在旁边没说话,但她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兴源药厂。如果郭老他们会对全省药厂都进行核查的话,兴源药厂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现在还在石家,她不好在这里提到邹兴源的事。她打算等等,等时机合适,并且有需要时,再联系郭老,向他打听打听兴源药厂鉴定的结果。
至于她自己,虽然认药水平很高,但她资历尚浅,别说在全国,就是在全省范围内也没受到认可。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被邀请到这种检查组的。
半个小时后,石家派出去拿药的人回来了。在罗裳针灸后不久,石老的状况就稳定下来,所以药材到了,罗裳和郭老等人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问题,又下了医嘱,这才先后离开石家。
石敬业先送走了郭老和他侄子,再送韩沉和罗裳等人出门。
“韩沉,等我爷爷情况稳定下来,我去你家找你玩。好几年没见面了,下次我去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叫上几个熟人。”
韩沉自然没意见:“再等几天,我这边有个案子,两三天可能查不完,回头电话联系吧。”
说定这件事时,天早就黑透了,韩沉看着季常明坐上回家的公交车,他这才让罗裳上了自己的车,开车送她回家。
上车不久,韩沉便告诉罗裳:“邹兴源最近半年常来青州,看了好几块地,招商局那边没少派人陪他,做他思想工作,但投资的事一直没定下来。”
“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地,按理来说,建个厂子而已,只要政策到位,交通和水电管网之类的都没什么问题,也就差不多了,暂时还不知道他这么挑剔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还有个事,我现在也不确定有没有用。”
窗外有连夜赶路的老农,那人赶着马车慢慢悠悠地在冬夜里贴着路边走,马脖子下的铜铃一直都在响,叮铃铃地很好听。
“什么事,是不是挺特别的?”罗裳转回头来,不再看车窗外渐行渐远的马车。
韩沉笑了下,故意逗她:“看马看得这么专心,我这个大活人在这儿呢,你都不看一眼。”
罗裳:……
她低头从兜里掏出一个患儿给的桔子软糖,打开包在外面的塑料糖纸,用手拈着把软糖塞到了韩沉嘴里。
韩沉不爱吃糖,但他还是张开嘴,将罗裳塞过来的糖咽进口腔里。
“这回可以吧,到底什么情况?”韩沉还在开车,天又黑,罗裳自然不会选在这时候逗他,所以她直接问起了正事。
“是一个女人,应该不到三十,她开了家服装店,邹兴源在这半年里经常去她店里,有时候一呆就半天。”
“会不会是他情妇?”罗裳问道。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那个店的位置很偏,路边街道挺窄的,还是街角,根本没有人流量。周围也没有其他服装店,正常人要买衣服一般也不会去那种地方。”
罗裳却道:“也许这个服装店是邹兴源出资给她开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有可
能是给她开着玩的,也方便他们俩私会。”
“当然还有其他可能,比如通过这个服装店进行财产转移或者做些别的事。你们就查吧,他老去那总得有原因吧。”
“开服装店的女人如果跟邹兴源过从甚密的话,她对你们后期取证说不定会有帮助呢,就看你们能不能审出来了。咱们最近抓了两拨人,一拨人是去崔家偷药方的汤万龙,还有两个人刚到过我那儿,他们都没招供吗?”
“汤万龙什么都不说,我们感觉到他有求死的心思。其他三个人或多或少都说了,但他们知道的情况不是很多,应该是外围人员,是邹兴源豢养的打手。服装店的事就是今天中午问出来的,我已经派人去那边查探了,明天大概能传回来点消息。”
韩沉说着,还拿出了一张下午洗出来的照片递给罗裳:“服装店老板娘照片,你看看吧。”
罗裳瞧了一眼,心想韩沉这边的效率还是可以的,却听到韩沉说:“你这个案子,市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焦局那边,原本是不管这种入室盗抢案的,但他那边也打电话来问过,也在帮忙查实邹兴源的社会关系。因为他们在外地的关系网要更多些,所以这些事他们做起来或许效率会更高。”
罗裳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担心,就跟韩沉说:“他们那边事多,让他们在我的事儿上费心,会不会耽误他们正事了?”
“你不用想那么多,现在吴强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快归队了。救回一个吴强,对于他们单位意义重大,所以帮忙查案的事不只是他个人的私事。他们也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到你,可能是事情还没做成吧,他那边暂时不打算现在就联系你。”
“你安心在诊所照常接诊,案子的事跟进一下就行,具体的调查工作,会有人办。”
罗裳觉得这么做也行,查案的事她并非万能,韩沉他们又不是摆设,不是什么事都要她来算的。
她就道:“有需要我出力的时候再跟我说呗。”
韩沉转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那个八字,你能看出来什么?”事实上他也看了。看了,但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嗯,看了,是一个风水师的盘,他三十岁时有过儿子,但是夭折了。”
韩沉:……
“这个风水师前半生潦倒不堪,勉强能活下去,四十出头开始出名,到六十多岁,碰上了邹兴源,命运就变了。”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在他的盘面上看出来,明年春夏之交,这个风水师大限即至,正常情况下,他会死。”
韩沉扭头看了她一眼,并未掩饰眼中的惊讶。他脑子转了转,便问道:“你说,他舍得死吗?”
罗裳笑了:“当然舍不得,好死不如赖活着,想想古代那些寻仙吞丹药的皇帝,就知道那些有本事的人有多惜命了。”
“这个风水师也不能免俗吧,我感觉这个案子可能挺有意思的。明天薛炽要回来,还会带上嘉春市武馆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带回来一些有价值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