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徽眼睫微垂,眼下落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无人能看穿她的眼睛,也无人能窥探她眸中的情绪。
张夏旬只能在朦胧又虚无的视野中,看着徐如徽,听到她说出轻飘飘的几个字。
“可能还是没有缘分吧。”
可是人世间,如果连至亲至血都不算有缘分,那什么才算有缘分呢?
张夏旬自己也搞不明白。
她只能陪着徐如徽喝酒,她很希望徐如徽能说点什么出来,但是徐如徽偏偏一句话没有,她一直沉默,直到她们从酒吧走出去,晚上冷风袭面,人似是被一棒槌敲醒,短短三五秒,又陷入更加浓烈的晕眩中。
张夏旬今天有意没有喝多,眼下很是清醒,她陪着徐如徽往家里走。
走到徐如徽小区门口的时候,徐如徽嗓音沙哑地跟她说:“你回去吧。”
张夏旬拿起她的手搓了搓说:“我送你到家。”
徐如徽:“没关系,我又没喝多。”
张夏旬当然知道徐如徽没喝多,但是她总归是不放心的。
倘若现在徐如徽抱着她大哭一场,她反而要更安心些。
“我送你吧,我回去也没什么事,你不邀请我去你家里坐坐吗?”张夏旬开始耍赖。
徐如徽赖不过这些招,她想起惯用这些伎俩的赵酉识,笑了下。
“你今天是该请少爷。”她说。
张夏旬:“嗯?怎么了?不是说有事吗?”
徐如徽裹紧外套,舒了口长气,微微仰面看向头顶的月亮。
年关总是圆月居多,因夜色浓厚而显得皎亮,小区地板一层银霜,看不清是月光还是余雪。
她想起过往很多年的很多次冬天,月下都是她和赵酉识两个人,偶尔也有祝提春和任素秋陪同。
这些画面历历在目,徐如徽几乎每一帧每一帧地回忆。
可是回忆太漫长了,冬天也太漫长了。
她从风中清醒,回神。
她没有回答张夏旬的问题,她只是跟张夏旬说一句:“我要走了。”
“走呗,我跟你一起。”
距离徐如徽家没有很远了。
徐如徽没说话。
张夏旬忽的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徐如徽。
她结巴了一下,“去、去哪儿?”
徐如徽说:“先回西京。”
“现、现在吗?”张夏旬问完又觉得自己荒唐,可看着徐如徽的面孔,她觉得徐如徽也需就是这么打算的。
“明天吧,”徐如徽说,“明天上午。”
张夏旬:“啊……今年还没请少爷吃饭呢,没有你,我一个人也不好意思请他了。下次吧,下次节假日再请。”
她说着,小心翼翼问徐如徽:“你还回来吗?”
徐如徽没有回答她。
张夏旬立在原地。
几秒后,徐如徽面对张夏旬而站,她身后是自家的方向,她跟张夏旬说:“回吧,我就不送你了。”
张夏旬瘪了瘪嘴,伸手抱住了徐如徽。
“阿如,”她说,“回不回都行,反正交通发达,我可以去找你。”
“阿如,我希望你好。
“希望你一切顺利。”
徐如徽笑了笑,反抱住张夏旬。
她回答她说:“好。”
张夏旬眼泪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