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年后楚溪回来,他才知道自己儿子是为了袒护楚溪,生怕他们生她的气,再也不让她回家。
这两个孩子的爱恨纠葛,他是真的看不懂啊看不懂。
他回忆当时毫不留情地一棍又一棍,如今,像是打在自己身上。
他悔不当初,深深地叹了口气,“三年前的伤了,应该不会影响。”
“你别哭了,哭得我头都要炸了。”
“阿屹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好人有好报。”
“他做了那么多好事,阎王爷不会收他的。”
他说到后面也泪流满面了。
楚溪越听脊背越僵,眼神空洞地注视着红色手术灯。
三年前,肖屹为了给她留住回肖家的后路,把她跟肖家的断绝关系原因说成是:他喝醉酒强迫她?
当年她愤愤地要斩断两人的羁绊,他却一直默默地给她留着回家的后路......
他从三年前分开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们是永远分开。
他早就给她留了回家的后路。
哪怕她跟他说出“你不配做我哥哥了”“我要断绝领养关系”这种狠话,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
她瞪着眼,眼神空洞地望着裤子布料纤细的纹路,心痛得溃不成军。
心脏像是被巨蟒缠住,毒液迅速渗入她的心脏,难受到几近衰竭。
她脊背痛苦地弯曲,弓着身子,垂着脑袋。
双拳在膝盖上紧紧地握住。
她扯着摔了两个破洞的裤子,双臂不停地颤抖。
“叮。”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满头是汗地走出来。
他们几人立刻迎了上去。
“医生,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语速很快:“出血太多,需要输血。”
肖爸爸立刻道:“我的!我的!”
医生点点头,又欲进去。
肖爸爸直接拽住他的胳膊,“目前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我们正竭尽全力,你们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枪伤爆炸伤,伤得实在太重了。”
“啊!!!”肖妈妈尖叫一声,直接吓晕过去。
楚溪瞳孔倏地放大,一时间,她脑子里嗡嗡的,手术室的红灯像在她眼前摇晃。
眼睛就像不是自己的,分明痛得要死,却哭不出眼泪来。
她像一具灵魂脱壳的躯壳,毫无生气地站在空荡的走廊里。
从今以后,或许再也没有人在她害怕时,对她说“溪溪,别怕。”
也再也没有人在她病痛时,对她说:“溪溪,我在。”
那个愿意用他所有的时间来陪她成长,陪她走出伤痛的人,或许真的永远要离开她了。
她接受不了。
这时,她忽然发现,她完全无法接受彻底失去他。
这种痛苦强烈到好似活生生抽掉她的骨髓。
曾经她能走得那么决绝,或许潜意识里,她知道,只要她回头,他就会在那儿,包容地迎接她回来?
这想法让她几乎崩溃。
原来,她一直在恃宠而骄。
这时,她的眼泪忽然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眼泪在她脸上纵横。
那双托着她的脸安慰她给她拭泪的大手,却不见了。
“哐当”
楚溪终于承受不住,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