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屋子突然被一大帮人闯进来挤占,所有东西都被砸到地上,几个人整齐地排成两列,让一个明显是头子的人从中间走了进来。
那头子看见洛爱雍也是一怔,大概是没见过这等气质的人,穿着浅驼色呢绒大衣,即便坐在轮椅上身姿也如临风玉树一般飘逸清朗,温和又淡漠地看着他们。
头子笑了一声:“哎呀哎呀,别这么看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放心,只要你配合我,我们定不会太为难你。”
他重重一拍旁人的肩膀,气沉丹田道:“来,给先生看看照片。”
那人应声摊开照片,洛爱雍下意识朝上面看过去。
头子观察着他的所有表情,缓慢开口道:“见过这个人吧?先生只要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我立刻叫所有人从先生家里撤出去。”
中国有句古话是这么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是在学堂教书的,那这人一定比他还懂这个道理。
头子志得意满地看着洛爱雍。
只可惜洛爱雍目光从照片上撤下来后,便低下头一言不发,头子心感不妙:“你什么意思?”
洛爱雍声音温和似水,却是坚定道:“我没见过,各位请回吧。”
“放你他娘的狗屁!”一把枪重重砸到洛爱雍的头顶,将那片温润的皮肤砸出骇人的血洞,头子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大骂道:“都有人见过他每天来你家里,你他娘还睁眼说瞎话,别他娘废话,快说他去哪了?”
洛爱雍闭嘴不言。
头子怒目圆睁:“你他娘!”他挥起厚重的巴掌,往洛爱雍脸上狠狠一甩。
男人的力气非同一般,一巴掌下去洛爱雍的脸颊高高肿起一个包,然而即便这样,洛爱雍也只是摘下眼镜用布擦了擦上面的血,再重新戴回去。
他全程都是任由处置的姿态,怎么打也不痛,怎么骂也无视,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
洛爱雍知道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他的腿还在禁走期,即便不在,他的人鱼尾也只能在海水里打斗。
头子也知道洛爱雍什么意思了,他怒极到最后,竟是阴笑了一声,他看着洛爱雍笑嘻嘻道:“我倒是不知道先生骨头这么硬,是我疏忽了,来,给先生尝尝那个玩意儿。”
他命令一下,周遭的人啪的打开黑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杆大烟来,洛爱雍眉头一蹙,被几双手七手八脚按住肩膀,下巴被掰下来,生生塞了烟嘴进去。
“我一辈子见过无数个像你一样骨头硬的人,但是无一例外,他们尝完这玩意儿,最后都会醉生梦死,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给我磕头,流着口水求我抠一点给他们吃,不管你之前多清高,多高贵,你后半生都会变成这玩意儿的奴隶!”
大烟。
洛爱雍以前见过,也在学堂上告诉过每一个学子这东西有多害人,却是没想到,一口吸进去,让人登时如同到了极乐世界,四肢都仿佛被浸软了。
头子在门口看着洛爱雍的神情,笑了笑。
一开始,确实是快乐的,洛爱雍一直坐在轮椅上坐了许久,慢慢感到犯了瘾,便猛地从云端跌到了地狱。
从轮椅上摔下来,洛爱雍大口大口地呼吸,艰难地抬头,看着门口的黑衣人头子。
那黑衣人晃了晃手中的甘露,问他:“先生只要说出来,这一根就赏给你。”
洛爱雍重重呼吸,双臂环绕上了一圈青筋。
宋吟不知道,大概也永远想不到,那个不管对谁都温柔体贴的洛先生,在他走后的每一天都深受毒瘾折磨,只是短短三天,洛爱雍就和大烟馆里的每一个烟鬼一样,手脚发抖,站都站不起来,浑身大量发汗,只要睁开眼就痛苦得砸房里的东西,他变成了毒瘾的□□奴隶,却是从始至终,没有透露过宋吟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