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厘左手略微一抖,棋子落回掌底,心却沉了一沉。
“五更未至,你如何出城。”
那端顿了顿,只应道:“缈姬大人有请。”
谒见日在两天后的锁龙节。此日之外,非王令传召不得入灵庙。
苍厘更觉蹊跷,只将那棋子滚在指尖,顺着门外人说话的声音,准确对准了他心口。
“是有何事。”
“大人说临时有变,希望您尽快前…呃!”
乍然一声闷响,将那人口中句子连皮带肉地撕开。
苍厘凝目,听见翅膀拍打的碎声。
外面的心跳渐渐没了,血腥味渗入屋中。
苍厘将窗子支开一缝,正见自家鹘鹰啄着一块脑壳,冲自己歪了歪头。它爪下踏着的那个被掀了天灵盖,已经是死人了。
鹘鹰司律,是为刑鸟,从不乱啄人。它定是跟了这人一路,方寻到机会一击毙命。
“长空。”苍厘低唤一声,掀大窗页将鹰迎进来。
鹘鹰扑棱棱落在榻上,叨了叨枕下露出一半的白隼令,金黄眼珠一错不错地凝着他。
那死人当真是灵庙出来的。
苍厘心领神会,登时束紧衣角,头也不回地朝着灵庙绝尘而去。
他不去想门口那具尸体被人发现后的诸多纠葛,只道缈姬那边怕是真出了事。
这一路疾行偏是意外顺畅。他进城后径直向西,穿过黝黑的密林,畅通无阻地登了长阶,进了关着缈姬的乌照殿。
大殿四角一直焚着龙骨木香球,又因门窗常年紧闭,殿内总有烟缭雾绕,看人视物皆如隔薄纱。
安天锦很不喜欢这种云山雾罩的感觉,但需要的时候,依然会命人置上几炉重香。
此刻殿内空无一人,微末一点响动都有了惊心的意思。
苍厘朝后殿走,听到隐没在烟气之后细索的挣扎和断续的哽咽。
——是缈姬在哭。
这让苍厘有点诧异。他印象中的缈姬向来处变不惊。天塌日坠也只会露出略略嘲讽的微笑。无论何时何地,她眼中总挟着睥睨的光华,好似万事万物都该在她眼前低头。
苍厘看着层层帘帐瀑流般宛转颤栗,想到那后头遮着的黄金鸟笼,有些难过了。他缓步走到近前,道:“祭司,我来了。”
微微晃荡的帐子猝然停了。压抑不住的哽咽也暂止了。
不消片刻,一只带着斑驳淤痕的手撩开半搭帘子,轻轻搭在黄金阑干上。帘内泄出的浓香令人窒息。
苍厘屏住呼吸。听到缈姬渐缓着喘息,冷冷道:“你来作甚。”
他看不清缈姬隐在帐后的脸,只是默然。
他忽然想到三年前,缈姬刚被关进这个笼子的时候,她素来毫无瑕疵的手上,也是多了这好些淤痕。
三年前,锁龙节,罗舍宫变。
十三岁的苍厘尚在城外,未曾听闻丝毫风声。刚冒着微雨行到驿站边,他就被一众官兵围住。是九王子安天锦的人,声称他的命也不当留。
这种阵仗苍厘打小起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