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厘点点头。幕后黑手果然足够谨慎。偶人心膛被自己塞了鹰羽方便追踪,若是那人再次召回时露个头脸,长空定然能够锁定其身份。谁承想守了一会儿,长空眼睁睁看见一枚火箭凌空射来,直接将偶人烧得一干二净。
鹘鹰从怀里啄出烧得只剩一点尾巴的箭羽。苍厘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又递给牧真,“见过这个么。”
牧真一蹙眉,“是天雍卫的箭。”
“还有呢?”
“没有了。天雍卫的箭都是府中统一制作,领队和队员用同样的箭,没有什么特殊标记。”
“……可能是栽赃,也可能是内鬼。总之你家不干净了。”苍厘收了箭,无视牧真一脸怒容,道,“先不管其他,找出口最要紧。”
他们跃上屋顶,折回主街,顺着底下的人流走,不一会儿就发现了端倪。
在拍卖场附近的河道里,泊着与地上一致无二的青雀舟。摇签失败的,都拐弯上了那艘船,同样没再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矮身落座瓦片之间。待下头人走得差不多,那拍卖场大门关了,苍厘就点了头,“开始吧。”
牧真拂袖行至檐脊尖,轻吸一气,开始聚灵。他仿佛忘记苍厘的嘱托,双掌相对一拢,周围气流骤变。
苍厘一怔,只觉顷刻之间整个鬼市都开始动荡。却是一笑,“不愧是你,要闹就闹大的。”
牧真站在高处,眼底凝光,如同蕴着天上初生的星辰。
他向来不吝立于堂皇之处,坦然迎接众人的目光。
两人听见一声咆哮,一条暗色的影子自地底聚起,流云般涤荡而来。盛着青雀舟的河登时如沙散,原来那河正是沙鲛幻化的样貌。
影子流至两人栖身的飞燕楼旁,旋天盘桓,却不曾下降,不知在酝酿什么风暴。
苍厘握紧匕首,不动声色蛰在楼檐下,预备动手。
盘绕数圈后,青黑的兽影终于瀑布般次第落下,层层影流围了的人,却是苍厘。
苍厘给那黑雾包住,未想这鲛龙嗅觉灵敏至此。不断朝内翻卷的霾中缓缓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瞪着他,他便仰首,用古老的语言问它:“汝之首,今何朝?”
默然良久,一个声音溟溟濛濛,带着雨时沙中污浊又清新的气息回应:“百川游万里,刹那归沧浪。”
苍厘淡漠的眼中生出一丝动容,“如待天开,今需风停。”
雾中爆出一声长啸,震断一截暗影委委下落。那影亦如沙化,坠到苍厘手中时,烟霾尽散,已是茱萸色的一株草。
苍厘攥紧那草,“吾誓必行,汝目为证。”
影子绕他一周,缓缓淡去了。
苍厘尚未收神,一只手穿过将散的雾气,一把攥住了他的左腕。力道之大,如要捏碎。
“为什么不说话。”牧真隐隐怒道,“我刚才同你传音,你听到了吗?”
苍厘仍未抬眼,“没有。”
牧真一顿,“那雾没将你如何吧。”
“没有,多谢你将它打散,救我一命。”苍厘定心,冲他展示手心的风停草,“拿到了,走吧。”
牧真仔细看他的脸,一时迟疑,仍然道,“你刚才哭了?”
“不会。”
“我听见了。”牧真蹙眉道,“以后还是离我近些,我修的道天生克制邪物。总不会让你被谁欺负。”
苍厘感激道,“好的,能松开了吗?我的手要碎了。”
牧真一呆,松了手,眼见着人苍白的腕子上浮了一枚青紫的痕环,眉头不由更深,“我……”
“不必道歉,赔钱。”苍厘有意引他转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