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眉梢挑了挑。
柳钰目光往老爷子那边瞧了一眼,又垂了下来,比祝岐稍高一些的身子往下低了低,在祝岐耳边压低声道:“怎么非得带上那个老头子?”
“……”祝岐心里大呼冤枉,面上却未展现出什么,“看他一个老人家,孤苦无依的,想一起上路就一起吧。”
柳钰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说:“当初岭下镇不带我上路,是因为我不够可怜吗?”
祝岐:“?!”
“嗯?”柳钰一副认真的样子,追问祝岐。
祝岐怔了片刻,轻拍柳钰的肩,问道:“这一千年,你是自己一个人长大的吗?”
“没明白。”柳钰茫然道。
祝岐:“就没什么人教教你,陪陪你?”
柳钰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甚至空洞。他好似透过祝岐的眼睛,在看向遥远的过去。
这让祝岐心里很难受。
但他说不清楚是怎样的难受,只觉得心口闷闷的。
一只手突然从祝岐腰侧边搂了上来,柳钰凑到祝岐耳边,说:“靠着我。”
祝岐被突然袭来的眩晕扰的浑身没力,只得靠住柳钰慢慢缓解。
这种感觉与魂魄有缺的虚脱感不一样,更像是被人挖了心头血。
这么想着,柳钰搂得更紧了。
“欢愉一夜,只能续命两日吗?”柳钰微颤的声音传进祝岐耳朵。
祝岐否认道:“不是……”
果然柳钰也以为是魂魄有缺的征兆。
祝岐被柳钰搂着腰,铜镜恰好被他放在腰侧附近。他有些担心被柳钰摸到铜镜,便偷偷隔着衣衫握住铜镜,不让它乱动。
祝岐扣住半面铜镜的断口,试图抓稳铜镜,铜镜镜面的形状却如昨日不太一样。
祝岐仔细摸了摸,竟然发现铜镜遗留的那半块变大了。
碍着柳钰在,祝岐不敢做大动作。
终于挨到午时,祝岐主动提出:“休息片刻吧。”
老爷子本就是赖着一起上路的,说休息就休息,说赶路就赶路,从来没有怨言。
柳钰更不会反驳祝岐,寻了一处阴凉地,席地而坐。
祝岐突道:“我去小解。”
说罢,祝岐往林子深处走去。
没一会儿,老爷子也跳起来说:“我也去!”
老爷子没往祝岐的方向走,进了对面的林子。
祝岐自然不是想小解,午时已到,以及半面铜镜的异常,祝岐此刻十分迫切地想翻出铜镜来瞧上一瞧。
他没摸错,半块镜面果然变大了一点,更准确地说,是补上了一块。
祝岐摸索着新生出的镜面的边缘,指尖被划出血来。
铜镜迅速将血洗净。
祝岐的身子猛然僵住,没有预想的看见前世的场景,而是好似被吸住了魂魄一般,无法动弹半分。
此种状态持续了半晌,祝岐才好似被镜中的“鬼”放开。
祝岐弯腰大口大口地呼吸,额间渗出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坠下。
不是第一次了,每当他注视铜镜时,身体总会有别样的感觉,或梦幻或痛苦。
“祝岐,好久不见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倏地在半空响起。
祝岐还未缓过神,听见如此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竟见曲绝悬于空中,手持桃木剑,仇视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