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将病人送上救护车,众人熙熙攘攘地跟着离开后的样子。
一进门,四人就闻到了空气中隐隐透出的酸馊的气味。
屋子里很暖和,人走了那么久,中央暖气仍然开着,体感温度得有二十一、二度,足足比外头暖和了十五六度。
但也正是因为暖气的存在,屋里的空气循环和对流效果其实相当不佳,呕吐物在温暖的环境中经过好几个小时的发酵,异味愈发浓郁,闻起来虽不至于恶心,但也着实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体验。
柳弈和冯铃循着异味来到那滩呕吐物前。
呕吐物在客厅的沙发前方,在地毯上积成一滩。
从面积和形状来看,两位经验丰富的法医不难推测出,夙成文当时应该是坐在沙发上,以上半身弯腰前倾的姿势吐在了两脚中间的。
假如性格还比较跳脱的小江同学在场,一定会忍不住吐槽一句——“凯撒”呕吐的姿势和鹿云当时简直一模一样,这算不算是天道好轮回,让俩恩怨情仇扯也扯不清的宿敌来了个殊途同归呢?
不过柳弈和冯铃实在没空展开如此丰富的发散性思维,他们关心的重点在于这滩呕吐物的本身。
很显然,在发病前不久夙成文才刚刚吃过宵夜,呕吐物里的食糜还有许多成块的未被消化的食物残渣,用肉眼就能分辨出里面有烤肠、烤里脊、炸土豆块和肉片粥。
根据众人的证言,夙成文在喷完最后一次沙丁胺醇不久之后就瘫倒在了沙发上,众人看“陛下”一副眼看着就要殡天的模样,忙着凑上来献殷勤,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几分钟里,不知谁人的脚在呕吐物上踩了好几下,还碰歪了旁边的茶几,导致发酵的食糜随着脚印被带得到处都是。
好在因为铺了地毯,黏着食糜的脚印大多集中在沙发区附近,倒不至于特别难搜证。
柳弈和冯铃分工合作,两人在各处放记号卡和标尺、记录、拍照、采样,好一通忙活。
戚山雨和林郁清两位警官在法医勘察现场时不太能帮得上忙,只站在旁边远远地看着,不给他们添乱。
“冯姐,你看这个。”
这时,柳弈叫了冯铃一声。
冯铃停下手里的活儿,凑了过去,“怎么了?”
“呕吐物里有一颗药片,还是完整的。”
柳弈从未消化的肉和米粒里扒拉出了一片白色的小药片。
小药品除了湿漉漉脏兮兮黏糊糊之外,从外观到形状都十分完整,几乎没怎么受到胃部环境的影响。
“这颗应该是地塞米松吧。”
柳弈用镊子将药片夹起,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他刚刚看过助理席茉莉交给他的药盒和药瓶里的片剂,二者虽然同样是白色的圆形药片,但大小和外形有差异。
地塞米松作为一种糖皮质激素,因为经常要精确到四分之一颗的用量,所以片剂中间有个明显的十字凹槽,方便必要时进行切割,所以外观十分具有辨识度。
现在整片药片几乎原封不动的完整的出现在呕吐物里,证明夙成文服药后没多久就吐了,药物和食物一样还停留在胃部,几乎完全未被吸收。
“既然地米没消化,那么氨茶碱应该也在啰?”
柳弈一边将小药片放进证物袋里,小心写好标记,一边对冯铃说道。
冯铃点头:“嗯,肯定在的,我们仔细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