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着,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地说:“就……他们几个私底下酸呗,说嫂子是、是你包的mb——”
陆郡捏着杯子的指节开始泛白,他一副隐忍的表情,说:“还有。”
阳霖感到坐着的人那股怒火一触即发,只好加倍小心地斟酌着用词:“……还有嫂子不是出身书香门第么,张途那傻逼就说、说你好做慈善,扶贫上瘾……”
陆郡绝望地阖眸,已经能想象聂斐然听到这种话内心是何等震动。
他冷笑着,又问:“你在不在场?”
“……在。”阳霖心虚地回答。
陆郡抄起桌上篮子里的可颂砸到他身上,“在?那你他妈长着两只手做摆设?不会替我抽那几张破嘴?”
疼是不疼,但侮辱性极强,阳霖缩缩脖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我阻止了的……”
过了一会儿,又蔫巴巴地补充:“口头……”
陆郡的眼神像锋利刀子一样扫过来,阳霖自知理亏,找补道:“这事儿不能全怪我,我哪儿知道嫂子刚好听到了。而且,我总觉得你新鲜一阵就过了,没想到……”
陆郡懒得跟他杠,想着聂斐然情绪最混乱时用的措辞也只是他的朋友觉得他们两个不合适,跟原话比,已是最体面含蓄的转述。
不禁苦笑。
阳翌一直在电话那边侯着,听着这边的动静,没敢挂电话。阳氏每年盈利最好的几个配件厂是陆家某下属企业的主要配套供应商,虽然或多或少有阳霖和陆郡这层关系在,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敢得罪陆家人的。
不过阳霖和他还是不一样,因为本质陆郡眼里从没有过他这号人,加上他这几年本来游手好闲,书么读不上去,生意么不敢交给他管,成天和一帮狐朋狗友鬼混,家里长辈要知道是他这碎嘴惹陆郡不快,不定一个电话就把他从G国打包押回去。
他想道歉,想撇清,但陆郡却不再搭理他,也没挂电话,跟阳霖说的话,也是故意让他听到,算是正式撕破脸:
“看看你结交的都些什么人?那个刘斯宇,他妈的你让他再打我电话试试!"他拍了一下桌子,骂道:"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嚼舌根了?!都什么东西!”
阳霖很少见他发这么大火,一度怕陆郡站起来揍他,也当然明白陆郡这次百分之两百是认真的。
等再第二轮骂过阳翌,他挂了电话,小心地探过头问:
“那你和嫂子现在怎么办啊?”
陆郡喉头一梗,很久没回答,最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
“不知道,让他清静一段时间,瘦得跟什么似的,先养好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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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几天他就收到聂斐然寄到公司的东西。
很大一个箱子,保安和助理一起废了老大劲才搬上来,送到他办公室,之后安静地退出去带上了门。
他盘腿坐在办公室的地毯上仔细地一件一件拿出来摊开看——
最显眼的当然是聂斐然从床底抽出的那箱东西。
然后是陆郡留在他那里的换洗衣物,和他忘记穿走的外套。聂斐然统统重新洗烘过,像最后一次做这件事,叠得异常整齐,还有淡淡洗涤剂的香。
陆郡把脸埋在布料里,想起他们第一次在酒吧亲密地挤在一起时,聂斐然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而箱子最底下是一只不透明的密封袋,打开里面是码好的若干盒没拆过封的**和润滑剂。
陆郡生气又难过,同时却庆幸聂斐然至少没有把他买的家电也寄回来,他继续翻找着,期望聂斐然会留下一张字条或是其他。
可下一秒,他手摸到衣服夹层里一块硬硬的东西,掏出一看,脸色迅速沉下去——
一大卷数目不小的纸币,用皮筋扎着。
从来分手都是他给别人钱,自己收到钱还是头一遭,算是全新的人生体验。
聂斐然算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想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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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一地的东西,打包分拣得干净利落,好像这样两个人就可以算作完全断了联系。但转念一想,又怕聂斐然这样是真要回国。
所以最后还是没忍住,换了张没开过的车子,鬼鬼祟祟地去看聂斐然。
一开始只看到聂斐然像往常一样出门,但太阳快落才回来,他以为聂斐然找到了工作,但他抽了一个白天跟在后面,发现聂斐然只是在市中心喷泉广场的长椅上坐着喂了一下午鸽子。
他还是瘦,脸上看不出伤心,但也没什么多余表情。穿着的风衣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里边空空地撑着一把细腰,让人有种萎靡不振的错觉,和从前那只每天起床都充满干劲的小狮子判若两人。
而陆郡找人一查,聂斐然确实买了回国机票。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他说到做到,只是在等待离开的日子,仅此而已。
最终,从他们分开,到聂斐然回国,也就半个月不到。虽然陆郡千百次动念头想找聂斐然和好,但想来想去,很多问题就像他犯过的错和他们现存的隔阂,如果聂斐然自己不能想通,那么他的解决办法永远是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