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出,去。
屁股着地坐在象征着终点的那一格方块上,她看着眼前的棋盘方块和岩浆瞬间消失不见,看着别墅一层的家具设施重回视野,看着一直站在楼梯上的李思瑶匆匆跑下来红着耳朵问陆行舟有没有事。
陆行舟有没有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之前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整个人举起来扔出去。还不是举高高的那种举,是举麻袋的那种举。
罪魁祸首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用和昨天晚上一样的姿势摸摸她的头问她“有没有事?”。
“我觉得我屁股被摔没了。”她说。
男人终于笑出声来,“那我帮你检查一下?”他戏谑道。
秋玹瞪他。
“恭喜玩家秋玹获得‘快乐飞行棋’游戏冠军称号!”那电子音说完,就给她放了一段《运动员进行曲》,让她迷醉得好似回到了小学时参加苗苗儿童团的入团仪式。
她坐在地上耐着性子听完了一整首《运动员进行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没忍住,“……然后呢?”她问。
“不是已经颁发了‘快乐飞行棋’游戏冠军称号了吗?”那声音听起来竟然还有疑惑。
震撼我妈。
于是在相继获得“竞走冠军”、“最快进门冠军”、“专业打脸小能手”等称号后,秋玹终于迎来了她的“‘快乐飞行棋’游戏冠军”称号。
秋玹觉得她再也不会快乐了。
“下面实行终极惩罚。”机械音恢复一如往常的冰冷怪异的声线,“玩家刘念因在游戏结束时位列最后一格,即刻实行惩罚措施。”
刘念脸色瞬间惨白。
秋玹皱着眉朝他看去,男人原本笔挺的西装在经历了这几天的变故后变得皱皱巴巴,赵柯站在他身边安慰着些什么,但这也终究无济于事。
又过了几分钟,那声音:“惩罚措施实施完成。”
众人:?
顾清悦小心地问了句:“你还好吗?”
而刘念本人也是一脸莫名,“这就……结束了?可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啊?”
“可能本来就不是一个什么重要的游戏惩罚吧,”赵柯安慰道,“你看就算赢得这个游戏也就只有一个冠军称号而已。”
秋玹:你安慰基友就好好安慰,为什么还要再来伤害我?
这个时候角落里传来杨洛洛低声地抽泣,秋玹循声望去,看见郑云远神色晦暗地抱着杨洛洛,女孩露出的白嫩小腿上是大面积被严重烫伤的焦黑。
啧,这种程度的烧伤怕是要永久留下痕迹。纵是对杨洛洛这个人无感,秋玹也不免有些唏嘘。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对精美艺术品上留下的残缺瑕疵的惋惜和感慨,但也仅限于此了。毕竟她不是这件艺术品的收藏者,她只是一个过路的旁观人,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其实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秋玹一直很擅于扮演一个“旁观者”。这里的“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指的不是她莫名进入异世界的这段时间,而是指她在“现实世界”度过的时间。
她倒也不是天生患有情感缺失的毛病或是什么感情浅薄的人,她只是,害怕,对,害怕。她害怕自己付出的情感不被对方接受或是得不到对等的回应,所以她干脆把这种情感藏在心里。这样的话即使最后被对方伤害拒绝她也能自我安慰道“没事的,反正我也没多太在乎。”
她总是一边渴望又一边拒绝,所以她一直在当一个“旁观者”,就好像这样做的话就再也没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到她。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打开自己”对她来说真的太难了,难到她甚至愿意选择接受死亡,而不是去对一个人彻底“打开自己”交付一切。
叹了口气,“旁观者”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她转头去找章回,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治好杨洛洛的伤。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朝杨洛洛走去。
治愈的白光在章回手中闪过,伤口很快恢复如初。郑云远在一边欣喜地道谢,章回惨白着脸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擦肩而过的时候秋玹小声说了句谢谢,男人顿了一下也没回头,回了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就行了。”
众人或坐或站散作一团,相互低声交谈,就好像那些鲜血与死亡从未在他们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诡异的温馨,秋玹又想到这个词,一如她第一天在大巴上看到的情景,而这情景仿佛一直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