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大事,每个倒闭的厂情况不都一样,工人的钱发不下去,大家自然怨声载道,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你们拖欠了厂工工资?”
“这也没有办法,当时那种情况,谁能想这样呢。”
“当时龙善文对工资拖欠的事是什么态度?”
归向阳的情绪渐渐低落,他有一段时间没换姿势,眼睑微垂,像是那段往事给了他一种沉重的壳。他语气低沉:“能有什么态度,她一个女工也掀不起大风大浪,更没人在乎她说过什么。”
的确,在大厂倒闭,大厦将倾的时候,一个除了外貌姣好的普通女工,在那个时代又能做出什么重大的事情,可能她们当时都心有不甘,满腹委屈,但是谁又能体会到她们的心声。
这对她们来说就是一场无法躲避的浩劫,人生稳定的铁饭碗转瞬之间化为乌有,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工作,失去了朝夕相处的友情,她们的劳动成果也可能因厂子倒闭而得不到回报,剩下的就是对于未来不切实际的幻想。
龙善文无疑是幸运的一个,丁倩她们从纺织厂离开后,人生才是真正的巨变,如果纺织厂一直存在,她们的人生可能会大不相同。
这是蒲公英纺织厂的劫难,也是她们的。同样也是归向阳的,也是归向阳的父亲归文进的,她紧接着问:“你父亲归文进当时就是眼睁睁看着厂子倒下吗?”
“他也没有办法,人本来就老了,身体也不好,如果厂子顺利的话,他还能安享晚年,厂子一倒,他就彻底不行了,不管是骂他的也好,咒他的也好,你说,就算一个健康的人,又能活几年,那批厂领导,几乎这几年都死得干干净净。”
这也就是这件案子难以调查的原因,赵雷霆确实进行了一些调查,现在比较重要的领导,去世的去世,阿尔茨海默病的也有,因为厂子倒闭,他们的晚年都是很凄凉的。
除了归向阳,现在几乎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真实还原厂子倒闭的真相,也就是说,这段故事,归向阳已经成了最后的见证人。
“当时厂子倒闭时,你还能回忆一些你觉得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我真的不太记得了,警花同志。”归向阳显得有点不耐烦,“你要是在那种情况下,工人不满,厂子要倒,你心情是什么样,让你再回忆一遍,你心情能好受?”
“归向阳,”冯少民严肃地说,“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不要把事情藏起来,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说的容易,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你去问问那些在纺织厂呆过的工人,他们有几个能说清楚,那不就是一场闹剧吗?”
归向阳明显带着情绪化,但他看起来不像不配合的样子,而是这段往事可能就像绞在一起的线团,根本无法讲起。
其实这段时间也走访了些老职工,大家似乎都没有说清楚,好像那段往事根本就是一笔糟糕账。
归向阳突然摸出烟盒来,口气焦虑:“各位同志,我真的受不住了,也不能把我当犯人审,先抽根。”
在刚才问询中,归向阳就有多次摸口袋的动作,大概他的烟瘾是真的犯了。
其实今天的问询基本上差不多,因为该交代的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