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缓不少。萧玄霁跪坐在人身侧,静静看着逐渐舒缓的面容。直到眼睫微垂不再扑闪,似是要彻底安睡过去,这才看向人膝上趴卧着的焦毛猫,忽然出声:“星执哥哥,能不能让它离开一会儿。”
“...你能看到它...?”
段星执睁开眼,勉力用上残存的意识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身前一脸茫然的呆呆。他如今确实不太能感受得到那些疼痛了。但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困倦。
“理由...”
“它在的话,我们也许就逃不掉了。”
?
段星执抛去个淡淡疑问眼神,有心想多问些什么,但如今实在力不从心。
萧玄霁不再多说半个字,只是目光发怔盯着树下静谧如画的侧脸。半晌,重新伸手环抱住将头搭在人肩上。
不管怎么样,他抢过来了。
段星执再次闭目,萧玄霁这要求提得实在突兀且不合常理,在即将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失去呆呆的监视,于他而言,也实在不是个正确选择。
偏偏眼前人丝毫没有再开口试图说服他的模样,只是失魂落魄地靠了过来不知在发什么呆,似乎毫不在意他究竟答不答应。
他忍不住无声轻叹。
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还是抬手拽下了呆呆胸前悬挂的能量石。
且信他一次。
焦毛猫突兀地消散在空气中,良久,萧玄霁才缓缓抬起头,看着远处坍塌的山脉轻声道:“我没发疯。”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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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他将人抱起的瞬间,白团子不出所料从藏着的叶片后冲了出来,气急败坏道:“为什么非要将他抢过来!!乖乖听他们的话走完祈神大典,然后回到宣阴殿安分呆着不好吗?明明那么长时间都熬过来了,好不容易才让所有人彻底打消了继续逼问的念头。只要符至榆杀心未起,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苟活。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开启掩日神宫!!”
“朕没有开启。”
“对,你只是启动了自毁机关。符至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你根本只记下了摧毁方法。” 白团挫败坐在地上,看着前方越走越远的人喊道,“有什么区别吗?他们现在又一次确认了你是唯一看过那张卷轴的人。不拿到开启之法,绝不会善罢甘休。”
它摸出胸前那枚堪堪见底的能量石,语气颓丧:“你的伤势太重了,单单维持你的命几乎就消耗尽每天的回复,甚至还不够。都不用等他们出手,你都活不到二进鱼戏池的那天。”
萧玄霁不言不语,自顾抱紧怀中人前行。
“我早该想到的,你早就不想活了,只有我在做梦离开。”
白团子跟了上来,飘坐在段星执肩头,毫无焦距望着空气发了许久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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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位图出现异象前,我替你想过的最好结局,是谢沐风率叛军踏破浦阳城,你死在敌军万箭穿心下,堂堂正正与国同殉。”
“然后我借助我们解绑前最后的牵引之力修复你体内的致命创伤,还魂归体。只要你安分一点,当个普通人归园田居隐于山野,不引起当权者注意,足以安度晚年。运气再好些,或许还能无病无灾寿终正寝。”
“可你非要动掩日神宫做什么,明明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明明他们都已经放弃了。”
奢华过长的外袍早已被脱下丢弃,如今身上只有一层单薄的暗金色底衫。他拖着破败的残躯,边走边辨认方向,缓慢行走在荒凉的山涧:“那你不如去问顾寒楼,为什么不将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