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不信,那是不愿了?”
虽说离开更易保全性命,但也意味着放弃眼下的一切,无论名誉、地位还是财富。即便这些东西都掺着毒,但总有些人对毒药甘之如饴。
他琢磨片刻,又道:“今日随我离开浦阳城,日后也许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所以...”
话未说完,被急促不已起身的人打断:“什么时候走,现在吗?”
段星执抬头看了眼天色,果断牵过人转身。-
城墙上旌旗飘摇,两人隐在墩台下的阴影中,耳畔是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他们已然成功避过众多眼线到达了城墙外沿,只是离安全离开浦阳城还远得很。
越翎章看着前方空旷的沙地,低声道:“前方俱是陷马坑和狼牙拍,我们只能走着过去。边躲藏边需留意脚下陷阱...我走不了那么快...”
只是速度若是太慢,顷刻便能被城墙上值守的哨兵察觉。
段星执能倚仗卓绝轻功和缥缈身法借助夜色和附近零星草木快速穿梭掩藏踪迹,这才在不惊动任何守卫的情况下出入城池如自家后院。但他不行。
师父教他习武,多授以内家功夫,但多年来苦心练习,也唯有内力日渐深厚。
碍于后天不足,纵然再如何努力,登萍渡水都是他此生最大的妄想。
越翎章偏头看了眼身旁人,下意识牵得更紧了些。
好不容易才等到这天...他不想被扔下。
段星执看了看前方地况,自然明白身旁人在想什么。不过他既主动开口向人提出一道离开,自然有解决之法。
遂弯眸冲人轻声开口:“不必担心,你只管往前走。”
越翎章:“可是...”
“走多慢,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越翎章不解望去,还不待他多问几句,就见人蓦然松开手,借力墙面几下轻跃稳稳落在其中一处敌台,大大方方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整面城墙顿时一片骚动,匆忙零碎的脚步、高喊警告声和弩架运转摩擦声接憧而至。
避开最近敌台两人持枪突刺,段星执偏头低笑一声,足尖两下轻点,再次稳稳落在更高的城楼上。
越翎章仰着头,瞳孔骤缩,下意识看向四面八方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月夜下的人一袭华贵黑袍,轻巧立足飞翘的檐角。衣上隐约的银色暗纹光华流转,对四周凶险至极的围攻仿若视而不见,依旧气定神闲唇角含笑,半晌,垂眸望着他的方向缓缓抬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
他辨认出了那个口型。
难怪说没人会注意到他...越翎章仍怔怔呆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明明眼下四面皆敌,一着不慎便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只是引走所有目光的人举手投足间气度太过从容,眸光略带倨傲之色,居高临下望着下方乌压压的弓兵。
似乎头一回见到这样肆无忌惮的擅闯者,众人心下无端有几分忐忑,迟疑围在附近举兵要上不上。
“报上名来!”
“你...你闯城意欲何为?!”
段星执歪头笑笑,负手端立并不回应。一字未发,足以让所有人升出忌惮。
身姿暗影映在皎洁明亮的巨大月盘中,像极了不受人间侵扰的寒月使者。
不...不是使者,分明是月神临世。
而凡人伤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