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摆摆手,把水杯拧开,冰箱壁上有一层厚厚的冰霜,他抓了两把放进水杯里,仰头喝了一口,“这不比冰棍儿解渴?”
郁风笑了笑,把手上的冰棍也放回冰箱里,学许远抓了两把冰放进水杯里。
老板娘看他们开着冰箱抠冰,站起来赶人,“不买别开我冰箱啊,不知道费电啊!快关上!”
售票员嬢嬢走到凉棚底下喊:“进城、进城、进城的准备发车了哈,要进城的快上车!”
凉棚下的人快速涌到车门,争先恐后地上车,许远拉着郁风见缝插针地挤上去,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车上又闷又热,许远坐下后直接把窗户开到最大,每隔两排有个塑料小风扇悬在车顶上往下吹,饶是如此,还是热得他们满头大汗。
郁风看许远把头发松松卷了个髻在脑后,后脖子一片汗水,说:“车开起来就凉快了。”
售票员在车底下喊了五分钟:“进城、进城!进城马上发车!还有没有要进城的!进城、进城!发车了发车了!还有人吗?还有人吗?”
她上来后,车终于启动,缓缓带进来一阵热风。
车上人密集,始终闷热得很,很多男人都赤裸着上身,车上充满汗味。许远也把衣摆撩起来擦额头上的汗,擦完他又有点后悔,扯着衣服仔细看,害怕衣服染上黄黄的汗渍显得邋遢。
少年薄薄的腹肌在光阳底下因为汗水而闪闪发光,郁风看了两眼,摸出一张纸巾覆到他肚子上,给他擦汗,薄薄的纸巾立马透了,郁风感觉手上又湿又烫。
许远没在意,专注地盯着窗外的夏日风景,田野上的电线懒懒地随着车辆起伏,大片的青禾像绿浪一样轻轻翻滚,远山后面的云像是白漆画上去的。
许远看风景,郁风就看了会儿他,车开在土路上,后排颠簸地厉害,眼睛被太阳晃得发花,他感觉身上松软困乏,便把头歪搁在了许远的肩头上。
许远从外面收回目光,垂眸看了一眼郁风,只看见他呲呲拉拉的乌黑的头皮。他伸手把头往颈窝里刨了刨,朝他那边歪了点身体,让郁风靠得稳当一些,“晕车你就坐前面去。”
“我就坐这儿。”
“要不换一下,你靠窗?”
“靠窗不如靠你。别说了,我一会儿就好了。”
汽车从渔凼镇开出来,开过几个乡村,慢慢到了城市里,城里车水马龙、人头攒动、高楼林立,和小镇大有不同,两个少年看得眼都不够用了。
售票员在车门边上喊:“要下车的自己喊一声啊,一会儿要过市政府、人民广场、警校、技校、批发市场、林荫公园、市高中、汽车总站,要下车的提前喊啊!”
郁风在最后喊:“林荫公园下两个!”
“好!”售票员应声。
许远奇怪地问郁风:“为什么不在市高中下?”
“农校在林荫公园旁边。先去给你报到。”
“好啊,真够兄弟。”许远用肩膀撞了下郁风的肩。
下车时还不到十点,两人兴奋地跳下车,拿了行李站原地左看右看,有一辆绿色出租车路过,刹了一脚,“喂!走不?打表!”
许远被吓了一跳,慌忙摆摆手,出租车一耸又开走了。许远的目光追着它走了老远,他从来没打过出租车,感觉有点新奇。
农业职业技术学院在林荫公园对面的一条小路上,许远推车自行车,郁风背着满身行李,顶着大太阳进去报道。郁风看着许远办手续、交学费,交完所有费用许远还剩下几十块钱,郁风问这是多久的生活费,许远摇摇头,意思是家里没说,反正就给了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