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去帮我收拾?”
祁一柠静静望着唐北檬,感受着在一瞬间消失的重量和又重新回到她身上的温度,以往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像是被流星雨落进的深潭,昏暗的光晕闪了又闪。
这样的眼神太过直接,唐北檬躲了又躲,还是没能躲开,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扭扭捏捏地望着她,戳了戳她的脸颊。
“怎么了嘛~~”
撒娇式的语气,尾音拖得长长的,说完之后就弯着眼睛笑,脸上还带着未消下去的红,仰着下巴,有些得意,仗着祁一柠不会说她,不会好意思提起刚刚的事情,就肆无忌惮起来。
祁一柠当然不会怪唐北檬,她只是轻轻把唐北檬的指尖拿下来,在唇边柔柔地亲了一下,然后盯着她晃来晃去的目光,攥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纹身的位置,贴在唐北檬已经红透的耳侧,轻轻笑了一声,
“一起洗,就不用洗第二次了。”
下一秒唐北檬有实感地缩了一下,然后故意装凶,恶狠狠地捂住她的嘴,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许笑我,也不许再提起刚刚的事情,反正,就是,不需要说我什么,也不准觉得我……很那个,你就当没看见,就当个木头桩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祁一柠的笑意从胸腔里弥漫出来,有些发颤,在唐北檬手心里软软地亲了一下,弯起眉梢,眼尾挂着浓烈的笑意,然后抬手抚了抚唐北檬有些柔弱的背脊,
“我说认真的,没有笑你,一起洗。”
伴着她的动作,唐北檬整个人颤了一下,也顾不上捂她的嘴了,整个人都软在她肩上。
这样的祁一柠,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一些。
敞开着衣领,黑亮的眼睛里盈着一圈圈湿润的光,睫毛湿润纤细,长发凌乱地铺在沙发上,被捂住唇的样子无辜又勾人,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我见犹怜,一举一动都对她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特别是,碰她的手心的时候,像只在舔水喝的小猫。
性感又清纯。
光是就这么看着,唐北檬就有些撑不住,产生了某种恶劣而羞耻的想法:仿佛她真的是强抢民女的江洋大盗,而纯真无辜的祁一柠就这么无辜地被她绑来……然后……
“怎么了?发什么呆?”大概是见她很久没说话,祁一柠出了声,有些疑惑地问她,嗓音带着喑哑和干涩,声音通过气道震动传到肺部的声音,都显得特别性感,
唐北檬又在她身前蹭了蹭,哼哼唧唧好一会,久久,才憋出一个字,
“好……”
*
这个澡洗得稍微有些久,时间也很长。
出来的时候,唐北檬腿有些发软,整个人几乎是被祁一柠抱出来的,祁一柠一向体力好,以前是,现在也是。
就算几年前冬天生了场大病,就算现在冬天时不时发烧,身体也仍然比她要健康得多。
不愧是祁一柠,在两千米体测跑出将近满分的女人。
她这么想着,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着穿好睡衣吹干净头发,又替她穿好睡衣扣好每一粒扣子吹好头发,的祁一柠——并且仍然还有力气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起来的祁一柠。
她们折腾得有些晚,这会柠檬已经趴在窝里呼呼大睡,没管她们。
但新来的这只世界上第二可爱的小兔子,并没有能够马上入睡,大概是初来乍到,有些不习惯,所以这会只是睁着眼睛,时不时动了一下脑袋,盯着她们。
祁一柠在整理。
唐北檬不能赖在祁一柠身上,于是,她终于有不得不把注意力投在兔子身上的理由。
她坐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兔子的耳朵,然后兔子缩了一下,有些瑟缩。
她犯了难,蹙起眉心,习惯性地想向祁一柠寻求帮助,可祁一柠只是弯眼朝她笑了笑,“旁边有买来的红薯,你喂它吃一点,它就亲近你了。”
唐北檬瘪瘪嘴,“……噢,知道了,你还有多久才好?”
祁一柠低头瞥了一眼行李箱里剩下的物品,思考了片刻,“十分钟?要不你先睡?”
“才不!”唐北檬晃晃脑袋,用手撑着脸,百无聊赖地拿起红薯,递到兔子笼里,放轻了声音,生怕吓着这只胆小如鼠的兔子,“要睡一起睡。”
说得跟古装片里那种“要走一起走”之类的话似的,郑重其事。
祁一柠只是牵起嘴角笑了笑。
唐北檬却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扭过头来问她,“为什么收拾了行李箱?你要去哪里吗?”
祁一柠动作顿了顿,垂了一下眼睫,语气轻轻,“本来是要来找你的,机票都买好了,正在一边收拾行李,还把柠檬和兔子的行李也收拾好了,准备连夜送到林殊意那里去……”
“对了,你要给这只兔子取什么名字吗?老是叫她兔子什么的,好像也不太好——”她这么说着,抬眼望过去,却又发现唐北檬眼眶又湿润了起来,眸子像是蒙上了几层水雾,蕴着闪亮亮的光。
她把东西放下,快速走过去,将还拿着红薯的唐北檬搂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怎么又要哭了?哭久了明天眼睛可不好看,还要拍摄呢……”
“……不哭。”唐北檬吸了吸鼻子,在她肩窝处蹭了蹭,热烘烘的脸贴在她的颈下,“我不哭了,就是有些忍不住呜呜呜,祁一柠你怎么这么好,你怎么这么爱我呜呜呜,你这么爱我的话,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呀呜呜呜呜……”
唐北檬这不是伤心的哭,也不是情绪激动的哭,更像是一种撒娇的哭,窝在她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腰,攥住她的衣角,软软地黏在她身上。
所以祁一柠听着有些想笑,可她还是轻轻拍着唐北檬的背,温温和和地说,
“舍不得离开,那就不离开好了。”
“谁让你离开我的?”
“呜呜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北檬含含糊糊地说着,“我的意思是,就是一分一秒也舍不得和你分开,就想挂在你身上才好,也想一直一直和你在床上待着,什么其他事都不想做了……”
唐北檬的脑回路和常人确实不太一样,不想离开她,竟然是这种层面上的意思。
唐北檬能说出来的话,也和祁一柠这个常人不太一样,直白而简单,甚至还有些小涩气。
唐北檬这个人,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她所认为的一样。
像一阵甜津津的风,没有源头,也没有重点。
唐北檬,对她而言,存在着经久不息的新鲜感。
祁一柠从唐北檬的手里拿出红薯,喂给一直盯着她们看的兔子,声音里溢出难以控制的笑意,
“我们不能这样的,唐北檬。”
唐北檬的声音闷闷的,“我当然知道,人要吃饭,要工作,还要社交,喂兔子,遛狗……”
“我只是有这个想法罢了,又不是真的会这么做。”
“嗯,你知道就好。”祁一柠低头看了一眼唐北檬,笑意还是收不回去,“不过你还是真敢想。”
“敢想怎么了,又不犯法。”唐北檬嘟囔了一句。
祁一柠把最后一点红薯喂给兔子,“那这位敢想的唐女士,你想好给这只兔子取的名字了吗?”
“想好了!”唐北檬从她怀里抬起头来,跟邀功似的,仰起下巴,有些得意,“它就叫祁一柠~”
祁一柠顿了几秒,挑着眉心,“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唐北檬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捏了捏她的唇,“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等哪天你哄得我高兴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祁一柠眸光微微晃动,“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吗?”
“这个嘛……”唐北檬勾住她的脖颈,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软软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轻轻地说,
“你抱我回房间,等会告诉你。”
在唐北檬的头发落到她肩上的那一刻,祁一柠身体微微绷紧,她呼吸滞了滞,可在唐北檬像是蒲公英般轻的亲吻下,只能就这么抱着她。
直到走进卧室,十指相扣的手陷落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恍恍惚惚间,盯着唐北檬如水似雾的眸子,祁一柠觉得像是回到了那个炎热黏腻的夏日。
梦幻又美好。
她好像突然明白,她们之间的信任从来没有崩塌过。
她一直想要证明唐北檬不那么爱她,但都找不到怀疑的证据,于是只能再一次又一次的反复中,痛苦而又折磨加强着这种特殊的信任感。
就算分开了五年,就算异常痛苦。
也能被唐北檬的出现,轻而易举地抚平。
对她而言有些辛苦的五年,其实也没有那么辛苦,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她曾经以为充满着苦楚的五年,却又在得知“分开的五年里她们仍然相爱”这个事实之后,变得不那么辛苦了。
她会觉得辛苦的原因,是她曾经以为她失去过唐北檬。
作者有话说:
新的热恋开始后,她们有了新的身份:
祁一柠的百分百支持者,和唐北檬的百分百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