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夏洛蒂对此并没有太多实感。
利贝尔将军只告知了她汉娜的死讯,不会让她看到尸体,这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似对方只是离开了,就像往常那样,每月都会有的休假……
也许过去她还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可经过那次刺杀……当利昂娜以自己的身体挡住她,对方温热的血液滴到她的脸上时,当看到刺客的头绽开血花时,她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可那是汉娜啊,是陪伴了她好几年的贴身女仆……尽管她不是谢莉那样出色的女仆,可她到底是现在陪伴自己最久的人……
胸口传来无法忽视的痛处,丝质的睡裙前襟被揪得皱皱巴巴都没有察觉。
忽然,她听到外间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似乎又有人进来了。
心中隐约有了什么预感,她走下床铺,轻轻把耳朵贴到门板上。
隐约的争吵声从门的另一边传入耳中,夏洛蒂越听眼眸睁得越大,贴在门板上的手指渐渐握成拳,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t抖。
砰————
内门的门突然被推开。
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满脸泪痕的夏洛蒂一步步走到房间中央,俯视着自己的表兄。
「是你做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你杀了汉娜……还想要杀我……」
见青年连自己的眼神都羞于对上,小公主的身体晃了晃,好险被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女仆扶住。
「为什么啊……博纳德!」
她终于崩溃了,扶着女仆的手臂嘶声吼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恨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你都想让我去死!」
真正面对表妹的哭声和质问时,博纳德再也拿不出之前面对利昂娜的态度。
「不……夏洛蒂,你什么都没做错……」他抬着头,脸上尽是挣扎和痛苦,「事到如今我已经没什么好辩解的……我真的很抱歉……关于汉娜、关于这一切……我真的很抱歉……」
夏洛蒂愤愤转过头,不再看他。
事情已经完全暴露,博纳德也没什么再隐瞒的必要。
往前推几百年,帕鲁本大公国最开始只是旧大陆上的一个小小的骑士团,是在南征北战中靠吞并周围弱小部落才慢慢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
一百多年前,大公国王室出了一位军事天才,以一己之力整合了周边的势力,完成集权。
在他的改革下帕鲁本大公国开始慢慢在霸主林立的旧大陆崛起,这个过程不可谓不艰难。
战争是这个国家的主旋律,每一任大公都未停止过向外扩张的脚步。
尤其在现任的帕鲁本大公继任后,军事专政达到了一个巅峰。
战争会带来财富,带来数之不尽的荣誉和利益。
可同时,它残忍的一面也让越来越多人无法忍受。
帕鲁本的兵役是整个旧大陆中最严苛的。
不但是贵族,几乎是国内所有男性都要在一定年龄后接受军事化训练,以便随时作为后备军上战场。
博纳德的家族是老牌的帕鲁本贵族。作为贵族,他们从小就要为上战场准备。
但博纳德小时候身体弱,家中这一辈的重担便压在了他的兄长身上。
博纳德至今还记得,他兄长上战场前的样子……
他是个标准的帕鲁本男人。做事严谨而不苟言笑,却是个十分重视家人的青年。
他上战场前便已经结婚生子,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他深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为了家族和国家,他必须与家人分开进入军队,履行属于自己的责任。
可从战场上回来后,他就变了。
从不沾烟酒的男人开始酗酒,他开始畏惧与妻子同房,枕头下时刻藏着枪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