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霓虹灯光中,街面上干干净净。
收拾得这般快,应该是新居民们上手帮忙了。新老相处融洽,是个好事。
从试炼小镇上搬运过来的建筑,要等跑跑明天上线才能修缮,今晚让新老居民们挤挤将就一晚。有田瑞带人看着,不怕有人手脚不干净。
不过,别院里人多眼睛多,安柔打算就地在歌舞厅过夜。
她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想了想又从酒柜上取出一瓶未开封的洋酒。
“暴暴。”
安柔拎着瓶酒踏入地缝。
虚空触手涌来,轻柔地将她送进虚空最深处。
一路上,一粒粒灵魂光点从触手末端钻出,为她亮起一条碎星点缀的梦幻走廊。
比起之前,灵魂光点显然更亮了,应该是吞噬了狂刀灵魂的缘故。
安柔停下来,一手撑着柔软的触手,就地坐下。她上身微微倾斜,秀美的脸庞因为喝了酒透出淡淡红晕,眼眶四周也像上了一层桃粉的眼影。
眼神里,带着几分醉意。
光点涌动,纯白人影出现在跟前。
安柔捏起拇指和食指:“暴暴,笔芯。”
人影哗地散开,重新化作无数光点,重新涌动后,拼凑成一颗巨大的爱心。
安柔伸出手,按上去。
她形容不出这种触感,只觉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棉花,任何一种羽绒都要柔软。
但她开始摇头:“不对,暴暴,这颗心不对……它不会跳,它不是一颗真正的心。”
话音方落,纯白爱心忽然收缩一圈,而后膨胀到原位。
安柔满脸惊喜。
“再来一下!”她说。
“再来一下,不,一百下!”她又说。
空旷虚无的空间内,一颗巨大的爱心,开始为她心跳。
不止如此,安柔的头顶,两边,身后,其他虚空触手上的光点一个接一个地开始组合,变成一颗又一颗的大小爱心。
所有的心脏,都以相同的韵律,为她跳动。
安柔的笑容突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的神情。
每个人,都有一颗心。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天清晨在阳台上朗读一篇散文,其中有一个句子:
“世上有千千万万颗数之不尽的心脏,能够为你而跳的,只有一颗。你要找到它。”
身为教师的父亲听到了,严肃地批判了这个观点,末了对她说:“安柔,人的心只能为自己而跳,你也是。”
年幼的她以为自己明白父亲的意思,可等到父亲为了重建学校捐出所有,她觉得自己不明白。
直到父母双亡,遇见住在对门的严绶,相伴十年,她觉得自己又明白了。
而严绶的不告而别,所有的信仰随之崩塌,安柔又不明白了。但已经不重要了,对于父亲那句话,她觉得自己最初的理解是对的。
人是自私的动物,每个胸腔里,注定只能容许一颗心脏跳动。
人的心,确实只能为自己而跳。
这份信仰贯彻了之后的五年,直到此刻,再一次出现细若蛛网的裂缝。
上百上千颗心,正在为她而跳。
这一时刻,她同时明白了那篇散文中的句子,和父亲的话。
都是对的,谁都没错。
人的心为自己而跳,但怪物的心,不是。
安柔张开双臂,拥抱住面前最大的白色爱心,随着律动微微起伏。
“暴暴,你的心,是为我而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