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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动地听着这些议论,面无表情,看上去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楼下的谈话还在继续,且越来越多人加入:

“是啊,按他们的说法,冉家最后秉着大义将凡人女之子接入府中照顾,给了个庶子的名头,但本州大比我可是在场观看了,那万壑宗里所有男修看着都比冉家姐弟个头高,不像是他们庶弟的模样。”那修士拖长了嗓音,“反倒像是那凡人女所说,是先出生的那个,冉元洲是停妻另娶。”

“光凭个头看年纪也不准吧?若真是如此冉家何必编故事,硬说凡人女之子是弟弟。”

“你说为何,自然是为了成全冉家和冉元洲的清白无辜之说,他们为求名声完美,随意捏造一戳就破的谎话,以为天下人不辨是非吗?”

天下人真的明白是非吗?

那为何十几年前看不穿?为何无助的凡女恳求公理,却含恨而终?

为何等了这么久,等到她的孩子终于站上了更大的舞台,被世人所看到、所记起,才终于等来了那句“天理昭彰,人心难昧”。

计绥依旧动也不动,没有一点曙光终于穿破黑暗的喜悦,也没有终有一天为母澄冤的希冀,只是麻木地看着这些人张合不停的嘴。

秦千凝将手落到他的肩上,叹道:“你说人微言轻,没人会听你说什么,如今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自有无数人替你去说。”

计绥转头看她,神色是难得的茫然失措。

谁能想到呢,苦苦寻求的公理原来会以这种方式显露一角。

秦千凝并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有着成人的阅历,看过无数令人唏嘘的案件,关于“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的争论一直没有停下,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只是本州大比而已,我们要去到更高的地方,让更多人看见。曾经无计可施、无法招架的‘人言可畏’,那些人总会尝到的。”

计绥讷讷地点了点头。

这时皮影戏退场,一丰姿绰约的女修抱着长琴登场,嗓音温柔,宛若神仙中人:“接下来由我为各位弹奏一曲‘清心曲’,拔除执念,以梦入境,消乐消悲,不再追惟。”

手指轻拨,婉转琴音倾泻而出,余音绕梁。

在场修士有的不愿入定,调用灵力加以抵抗。但大多数的都随着琴音陷入梦中,此曲可增益修为,洗心涤虑,价值千金,为何不听?

雅间里都是一群练气期的弟子,哪里能抵抗元婴音修的琴声。

秦千凝一回头,全都呆呆傻傻的,唯余她一人清醒。

此音同问心阶和迷障林的效果差不多,净心之人自能躲过,可万千修士,这种人能有几个?

一曲弹至中间,已有修士或叹或泪。

秦千凝在屋内绕了一圈,确保大家都没什么不良反应,走回原位时,却发现计绥紧蹙着眉头,额角有冷汗滑落。

他表情看上去很痛苦,秦千凝下意识想要叫醒他,一碰到他的肩膀,突然眼前光影变幻,被拉入了他的识念中。

有风拂过,吹起她的发梢,所见所感如此真实,饶是秦千凝神识强大,也恍惚了一瞬。

忽见一小童从院外跑来,拿着药包,跌跌撞撞,冲进了屋内。

秦千凝连忙跟上。

小童进了屋,塌上的妇人立刻撑起身子朝这边看来。

秦千凝第一次真切地感受什么叫“柔婉”,以至于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那个以头抢地以证清白的烈性计母。

“娘,我开到药了。”小童扒在塌边,乖乖地道,“我等会儿就去煎了给您喝。”

妇人面色苍白,握住他的手,笑容温和:“不急,瞧你,出了一身汗。”

小童连说无事,他小心翼翼打量着娘亲的面色,犹豫地问道:“娘,我有一事不解。”

妇人依旧很温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