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凌广白在世时,对村里人看病的诊费是三元钱,药材也几乎都是在成本的基础上,多收些爷孙三人平日里的度日钱,直到后来物价上涨,在凌广白晚年时,才将诊费涨到了五元钱;后来凌游考上大学时,村里人由村长魏大宝自发的挨家挨户的去筹钱,给凌游凑学费,而只是靠着务农度日的村民们,在那一年,谁也没少往出拿,稍稍富裕些的家庭,拿个八百一千的,困难些的家庭,也尽力拿出个二百三百的。
凌游在上大学走的那天,全村人几乎全数出动,前去相送,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让凌游带着,生怕他坐火车这一路上饿着,凌游那一日,感动的泣不成声,向村民们鞠躬行礼,可村民们见此情形,也都齐齐对着三七堂的匾额纷纷鞠躬还礼。
去了京城读书后,凌游也每天省吃俭用;因为那时候国家对医生的从医执照问题查的并不严,而且那时的中医,更多讲究的是师承,并没有像现在这般,都是系统化、院校化的学习,所以每逢寒暑假和国定假期时,他都会游历各方,去民间行医看诊,每次也不多收,因为中医是靠“胡子”赚钱的,所以他的钱也并没有那么好赚,可总归也勉强足够他上学时的生活费用了。
这一晃,数年光景过去,凌游最喜欢的还是云岗村,村民的那种朴实,那种热心,是在很多城市中,绝对少有的。
而他之所以现在如此希望前去基层,就是怀着一个梦想,一个让全国更多的乡镇村屯间,都能富裕起来,也都能不会因为贫穷而流失,让每一个村庄里,勤勤恳恳的农民们,都能像云岗村一样,依旧那么的有人情味的梦想。
凌游这时拉着这几个婶子大娘的手问道:“您几位身体不舒服?”
其中那个芳婶便说道:“老毛病了,这段时间连雨季,这风湿又犯了,来找魏大夫给看看。”
凌游此时正拉着芳婶的手,于是便将她的袖管撸了起来,将手搭在了芳婶的手腕处摸了摸,随即又换了只手摸了摸,随后便佯装着一板脸说道:“您又去给隔壁村插秧苗去了吧?”
芳婶闻言便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这两个手腕子啊,就不能让你摸着,你就跟能掐会算似的,什么都知道。”
凌游其实并不是能掐会算,而是村里的每家每户他都了解,这云岗村几乎种植的是旱田,而只有隔壁的几个村里种的才是水田,所以每逢每年的六七月份前后,不止芳婶,还有很多农村的妇女们,都会在自家的旱田种植完后,便以每天五十元钱的雇佣价格,去别的村里种植晚稻;所以芳婶这个风湿病,都不用去想,都知道她们又是下水插苗落的病。
凌游随即便说道:“我去给你抓点药,回去按时吃。”说着,凌游握着芳婶那双粗糙干裂还缠着几个创可贴的手叮嘱道:“您自己还知道这是老毛病,您还这样不爱惜身体,现在您是年轻,吃点药糊弄糊弄也就挺过去了,那再过十年二十年呢,您怎么办?您家我哥姐现在都在城里工作了,收入也不错,您多赚多少是多啊,这钱是给谁攒的呢?我和您说,您也别不信,您要是再这样下去,到时候,都是给医院攒的。”
芳婶闻言自然也清楚凌游是为了她好,于是便说道:“哎呀,我不是闲不住嘛,想着趁着自己现在轻手利脚的,能多给儿女攒些是些嘛,我家你哥去年刚娶了媳妇,买房、买车、彩礼,已经给家底儿都掏空了,今年儿媳妇又怀孕了,这孩子生下来,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不干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