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女儿好端端的没死,之前那具女童的焦尸又是何缘故,她并非不知事的深宅妇人,会天真地以为一切不过是碰巧罢了。
对于丈夫的旧部,她为了避嫌,四年来对他们都不冷不热,甚少接触。
而今有人想借机生事,离间镇北王府,分裂北地军政势力,谭妃绝不会因为当初丈夫在世时的情分容忍他们胡作非为。
高炎定谢过她的深明大义,谭妃能体谅和支持他,一定程度上让他没了后顾之忧。
谭妃:“查出来是谁在搞鬼了么?”
高炎定道:“景……今日婳……婳若都与我说了,那日他听到了贼寇的交谈,得知他们一行人来自帝京。不过帝京势力派别盘根错杂,单凭这点,无法判断究竟是何人针对于我。此次涣涣遭难,皆因我之故,是我对不起兄长和您。”
谭妃制止他的赔礼请罪,正色道:“你既称我一声大嫂,我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何来对错。你说有愧于我,但我也曾怀疑过你,若是有错,我也有。而今涣涣和婳若既已平安,这事便过去了。现下要做的便是上下一心,肃清云州。”
“婳若提起一事,他和涣涣跟着人牙子的车队回安宛的途中,在城外曾遇到田梁河,他从人牙子手上买了个五岁的女娃。”
谭妃的脸上凝了层冰霜,寒声道:“其心可诛!”
高炎定望了眼外头的天色,想着那祸害不知如何了,醒了没有。
人是被他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军医来给他诊治,中途疼醒了一回。
他苍白得厉害,军医用剪子剪开衣衫,露出背上焦黑化脓的创伤时,高炎定第一次觉得伤口竟会如此灼人眼球。
像被一根细线将心脏吊起,疼得窒息揪心。
明景宸作为伤患比高炎定还要疼千万倍,军医用烤过火的刀子刮去腐肉,因为麻沸散的处方早已失传,遇到这类刮骨剃肉的手术,虽然有别的方子止疼,但往往收效甚微,只能让人生受着,受不住疼死的也大有人在。
明景宸疼得整个人如同风中的蒲草,极力隐忍又不住浑身颤抖,揪住被褥的手青筋毕露,冷汗密集地布满肌肤之上,嘴上是被牙齿咬出来的血迹,让苍白淡色的唇如涂了丹朱一般糜丽斑斓。
生理泪水沾在睫毛尾端,要掉不掉。
高炎定吐出一口浊气,想陪着说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他此时又突然笨嘴拙舌起来,话到嘴边就变了意思,“还能说话么?和我说说这几日的经历罢。”
听着像急不可耐要逼供一样。
明景宸睁开眼,睫毛上的泪珠顺着殷红的眼角滚落在枕头上,留下一道深色的印记,他眼里燃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高炎定你个混账,去死罢!”
嘴上这样骂,可到后来他仍旧断断续续将自灯会到莳花楼这一路上的经过细节叙述了一番,讲到最后,身上的冷汗湿透了床褥,脸上也被泪水浸润成一片汪洋,无来由的惹人怜惜。
军医上好药裹好伤后便告退了,高炎定坐在床边,见他累得睡着了,便用一根手指去碰他微凉的脸颊。
谭妃见他沉默良久,唤了数声,他才回过神来。
高炎定暗中搓了下手指,仿佛那湿漉漉的触感还残留在上面,无端惹人遐思。
他轻咳一声,与谭妃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