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能在经历了六王之乱后,从向来视藩王为眼中钉的天授帝手上受封,隔着大江天堑独揽北地军政,可见他的本事和棘手。
这也直接导致高炎定成了如今天子最为忌惮的人,没有之一。
这些年来,天授帝虽深居简出,极少过问朝政,但明里暗里,他与高炎定的较量博弈从未停歇过,可谓是暗潮涌动,激烈异常。
马大人见这帮北侉子冥顽不灵,心里直骂娘,烈日炎炎,让他一身肥肉像是着了火似的难以忍受,若是任凭他们如此干耗着,自己今日非晒死在这里不可,于是他急不可耐地催促道:“镇北王,请罢。”
高炎定心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论他在北地如何只手撑天,私底下与天子如何不对付,但自他出生起,他便注定是天授帝的臣子,需要无条件地臣服于他。
如果在这种“小事”上忤逆,那么天授帝此次下马威的目的也算达成了一半。
聪明人自然知晓如何取舍。
他甩了甩手中马鞭,鞭子击打在燥热的空气中发出几声闷雷似的响动。马胖子一个激灵,浑身肥肉跟着颤了颤,虽然没有打在他身上,却没来由地感到疼得慌。
高炎定道:“马大人一心为天子办差,沥胆披肝,可惜生不逢时,当初六王跋扈横行之时,怎没有你这般的忠臣为君分忧?”
五十年前的马大人还是个襁褓里的奶娃娃。
高炎定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北地亲卫就嘻嘻哈哈地高声笑了起来,压根不给这些天子近臣一点颜面。
马大人赤红了肥头大耳的脑袋,远看像极了一只浓油赤酱的猪头,他对着出言不逊的高炎定“你你你”了半天,除了又引发一波新的笑料,起不到丝毫作用。
就在两者僵持不下,马大人打算上达天听的时候,高炎定突然下了马。
他一动,身后的五十人立刻整齐划一地跟着下马立正,军容整肃,令行禁止。
高炎定走过去,他生得魁梧奇伟,站在马大人这个矮胖子面前,犹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岳,他无视对方惊恐不安的脸,轻嗤一声,兀自解下短刀扔给一旁的官员,“这般,本王总该可以进城了罢?”
一旁的官员腆着脸,隐晦地瞧着后边的五十亲卫,打着哈哈,“王爷,您看……您这帮……”
高炎定轻蔑地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威势迫人,也不见他如何发号施令,只轻描淡写地略抬了抬手,便立马听到数下齐整的步履声,如同擂鼓,迅疾又有力,倏忽间,那五十人已然分作前后两队,泾渭分明。
那官员赶忙作揖,又拽了拽马大人的袍服,示意他赶紧放人进城。
奈何这马胖子是个混不吝,心胸狭窄不说,还惯会恶心人,他腆着浑圆的肚子,打着官腔靠近高炎定,突然出其不意地伸手在对方身上摸了几下,嘴上故意高声道:“让本官替陛下检查检查,镇北王是否真的都把兵器解下了。”
给马大人十个胆子也不敢真的去搜镇北王的身,他本意是做做样子,一来报复对方的不假辞色,二来也是为了向天授帝表忠心。
可惜他的盘算错得离谱,高炎定岂是能咽下这口气,善罢甘休的人?
眼见对方肥腻的手指就要碰上腰间系着的荷包,高炎定脸上阴云密布,眼底怒火中烧,不由分说照着马大人的胸膛就是一记窝心脚。
马胖子被踹出老远,还圆润地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三四个人哭爹喊娘地一同拦着,才将这么大个滚动的肉球截下。
高炎定用了十分力道,马胖子刚被人搀起来,脑袋一歪就哗啦啦吐出一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