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自然不比时下的红砖水泥房子隔音,有时候一早蒺藜过去送水与绥之说话,周肆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肆到的时候秦公子的房门还开着,按说绥之往常这个时辰早该换了寝衣上床休息了,现下却还穿着白日那身衣裳坐在茶桌前,可见他们二人是心有灵犀。
“月色入户,不知在下有幸邀秦公子夜游否?”
“君相邀,自当从命。”
二人步入院中,倒也不怕有人打扰,周肆他爹娘都住在另外的院子,明儿个赶早还要回趟山寨,也没有闲工夫夜游。
“先头未与你说亲事,非是我不放在心上,只是想着我们的婚事你定然也是想着父耶知道并支持,若是草草办了怕一辈子都要留个遗憾,就想先等秦家那边给出回应再与你细说。”
周肆之前没遇到喜欢的人,成亲的日子当然是想着一拖再拖,可这会遇上秦公子,心生欢喜,他自问也不是什么负心人,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早些办婚事也不是不能接受。
“亲什么时候成我并不在意。”秦绥之自幼在讲规矩的世家长大,但要说真的墨守成规,也不会说看上周肆,只怕早在被抢回山寨的时候,就抹了脖子好全秦家声誉。
“也是,绥之并不是讲规矩的人。”周肆通过这段时日相处哪里不晓得秦公子骨子里也刻满了叛逆,“但我的身份不一样,若不办亲事,未来将会有无数人质疑你,众口铄金,真能将流言蜚语视作无物之人世间少有,我不想到时候你我本该琴箫和瑟,却因为外人闹的劳燕分飞。”
三人成虎,流言蜚语的攻击性是尖锐的软刀子,刀刀致命,即便是周肆也做不到视之为无物,但周肆如今掌权,真要遇上了传谣的他也有办法应对,唯一怕的是他反击前流言的伤害已经造成。
“好,只要你筹备,我自当穿上嫁衣等你来娶。”说来他嫁衣已经穿过一回,还是皇上宫里尚衣局连夜赶制,那等规格的嫁衣已经算是皇后之下最华贵的衣裳,但当初他穿那身衣裳出家门的时候并未觉多荣誉,反而落得满目苍凉。
“说起嫁衣,我还记得那日绥之从花轿里出来,一身凤凰纹的红衣实在惊为天人,当时寨子里的男男女女都看呆了去。”便是火把将人衬的失色三分,也不减美人半点风采。
“那你呢?”说起那日情形,秦绥之倒也记得一清二楚,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心中是怕的,先遇刺杀后遇土匪,便是他处变不惊也不免陷入恐惧。
“我?我那时候见绥之,心底只余一句话——”
“什么话?”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以至于后来听人一句威胁,仿佛找到了借口要人留下来,一改之前的沉稳,出格的把人直接抗回了寨子里。
秦绥之闻言别过头,轻咬唇,耳垂都泛着殷红,他还道周肆这样喜欢抬杠的嘴说不出夸人的词,但不想这样说话厉害嘴夸起人来也厉害。
“肉体凡胎,当不得这样称赞。”从前听过的夸奖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许是这次夸赞他的是心上人,难免窃喜。
“哪里当不得,神仙虚无缥缈世间哪个见过,再美的夸耀之词也不过是盛赞凡人的想象,而绥之正契合了我认为的神仙样貌,如何当不得神仙?”
“只有样貌契合?”秦绥之缓缓停着,对上周肆的眼睛,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