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修老师不清楚书记为什麽关注这个学生的名字,但还是如实相告:「李唐皇帝的李,恒星的恒。」
书记放下茶杯,问:「他是怎麽批评作家十二月的?」
「你们自己看。」说着,思修老师从口袋里掏出缴获的纸条,递给书记。
接过纸条看完,书记露出无奈的笑容,想了想,起身往门外走,「嘉晨,你跟我来一下。」
思修老师愣了愣,同导员面面相一阵后,来不及喝口水,就跟着去了书记办公室。
门开,门关。
书记指着椅子说:「坐。」
两人都是管院的领导,都是老熟人,甚至思修老师都是书记一手提拔上来的。
思修老师依言坐下就问:「怎麽?这个叫李恒的有来头?」
书记再次低头看眼纸条上的对话,稍后把它还给思修老师,「你今天是不是在课堂上推荐了《
文化苦旅》?」
思修老师没抵赖:「确实有这麽回事。」
书记饶有意味地问:「当着李恒的面?夸赞这书?」
思修老师不傻,曾几何时见过书记这幅表情?顿时感觉里边有猫腻,「是,真心实意夸了,这书确实值得他们去读。」
书记点了点头,「书是好书,我也有在课堂上推荐,但是..:「
话到这,书记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直视思修老师的眼睛:「但是,你可知道李恒是谁麽?」
思修老师正了正身子,「他是谁?」
书记看她几秒,吐出一句话,「他呀,是庐山村26号楼主人。」
「什麽?」思修老师惊讶地,嗖地一声站了起来。
在复旦,尤其是在复旦当了点小官的,就没有不知道庐山村26号小楼的故事。
也许不知其中内情,但绝对有所耳闻,
想年初,这事在学校高层闹得多大啊,有个几个老教授甚至都摔书本了,但后面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据说几个教授有被老校长一一喊进去谈话,进去时有多不满,出来时就有多叹息。好事者传言,那些老教授面上的表情相当丰富。
过了会,思修老师忍不住问:「书记,这倒是怎麽回事?那李恒何德何能?不能靠家里...『
书记摆手打断,「不是靠家里,这小家伙的档案清白明晰,来自湘南乡下,父母如今都在农村务农。能住进26号小楼,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闻言,思修老师探究心被叼起来了,「你老就别卖关子了,他这个年纪,到底能有什麽本事?
书记指指她手里的纸条:「你再看看。」
思修老师不明所以,低头读一遍,然后又读一遍,临了还是一脸蒙圈。
见状,书记语重心长地说:「我想,在中国,他是最有权利和资格去骂作家十二月的。」
思修老师脱口而出:「为什麽?
书记说:「因为他就是作家十二月本人呀。」
「什麽?什麽本人?」
思修老师眼晴瞪圆,呆滞问:「他丶他就是作家十二月?」
书记点点头:「就是他。」
「没弄错,他还没20吧?」思修老师急乎乎问。
书记说:「不会有错的,老校长通过关系亲自认证过。」
懵了!傻眼了!震撼了!思修老师脑阔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直接死机。
许久许久,思修老师才打破沉寂,哑着嗓子问:「为什麽会这样?」
看到对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书记想起了自己和一众同僚当时在学校会议室听到的情形,感同身受,「确实难以置信,但就是这样,」
思修老师深吸口气,「可他才多大?」
书记说:「数学大师高斯9岁就能用等差数列算出1到100的和,11岁导出二项定理的一般展开式。
对于高斯和李恒这类型天才来讲,我们自以为优秀的一生,其实也许还抵不过人家吃顿饭功夫的灵光一现。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其行为和思维是我们无法想像的。」
见思修老师还没回过神,书记继续讲,「星期六晚上的迎新晚会你和我都看了,李恒那首原创的陶笛曲目《故乡的原风景》是何其厉害?你也有见识过,这几天好多音乐界大咖都在向学校打听这事,甚至李玲玉还向春晚总导演推荐了这首曲子,反响很大。
你想想,他随手创作一首曲子就能在音乐界掀起大风大浪,能让春晚总导演打电话到学校丶向学校讨要录像带观看,这样的人是能用年纪衡量他的麽?」
想起李恒用陶笛演奏《故乡的原风景》的封神场面,思修老师瞬间开窍了,随即在一片哎哟熏天中瘫坐在椅子上,不自在地讲:
「合着我在讲台上吹嘘了老半天《文化苦旅》,原作者就在下面听着,他会是一种什麽心情看待我?」
书记失笑:「这谁知道?想来心情应是不差。」
思修老师不解问:「那他为什麽要这样说自己?」
书记思索片刻说:「他可能不是在说他自己,在说古谈今。」
这样一讲,思修老师懂了,文人嘛,自古风流,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假若李恒真是作家十二月,那他就算在学校公开谈恋爱处对象,也没人会去管。
学校对他的包容性会前所未有的大。
没办法,因人而异,毕竟情感是创作的来源,也许谈场恋爱就能更好的激发李恒的创作才华。
思修老师不知道是怎麽离开的书记办公室,她在想,要不要去跟李恒打声招呼,可人都被自己出教室了,还怎麽打招呼?
「喉..!」
思修老师在走廊上,捏着纸条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以后上课点名就绕过他吧。他这样的人物能来上我课,已经是给面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