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原本被两个女儿环绕,喝了热乎乎的梨汤,心中正熨帖着,听了喜鹊声情并茂的辩解,骤然想起三女儿宝钏在别庄,吃不饱穿不暖,也没有热乎乎的梨汤喝,顿时也被激得红了眼眶,王金钏亦是想起了幼妹,拿着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
屋中方才的一片父慈子孝,膝下儿孙满堂的祥和氛围瞬间变成了一片凄风苦雨,只剩下喜鹊偶尔泄出的呜咽声。
王银钏坐在椅子之上,展颜道,“你这刁奴,倒是净会提娘的伤心事。”
喜鹊连忙道,“夫人,小姐恕罪,奴婢只是心疼三小姐。”
“这会子倒显起你的忠诚来了,”王银钏觉得颇为好笑,道,“三妹当时去白马寺祈福,归来途中遇到山匪,性命危在旦夕之时,叫你去城中请援兵你却卷了细软独自逃跑,那时你的忠诚去哪了?”
“那日若非你弃车而逃,不见踪影,三妹怎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她宅心仁厚,留你一命,我可并非善类,看在三妹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姑且饶你一命。”
“你不谨记自己是戴罪之身,反倒给三小姐出奸计,借她衣衫助她出府与薛平贵私会,将她往火坑中推,今日反倒在娘面前假忠心。”
“喜鹊,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王银钏声音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叫人听不出一丝怒火,清甜的声音反倒蒙上了鬼魅一般的阴冷,其中隐含的慑人的威压,叫人不寒而栗。
王夫人与王宝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变故,都陷入了震惊,“银钏,你说的都是真的?喜鹊真的叛主而逃,挑唆小姐做出这种事情?”
喜鹊登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二小姐饶命,奴婢那日当真是去请援兵了,只是半路被另外一拨土匪截在半路,离开亦是险象环生,后来等到到了城中之际,才发现老爷已经派人过去,奴婢扑了个空。”
“奴婢也没有教唆三小姐,是三小姐瞒着奴婢,说要看看我的衣服,后来发生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啊!”
“夫人,冤枉啊,我对小姐当真是忠心耿耿啊。”
王银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断地磕头求饶。
她看向王夫人,“娘怎会将这又蠢又毒的狗奴才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如今,真是养熟了一头白眼狼,不仅撒谎信口拈来,还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王夫人面色十分不好,她一向最宠小女儿,是看喜鹊聪明伶俐,才将她派过去照顾王宝钏,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状况。
只是,喜鹊在她身边待了三年,又在王宝钏身边待了五年,养了这么多年,在她看来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也是有感情的,现在只是仅凭几句话,她不太相信。
更重要的是,她从来没想过会被身边的人背叛。
被王允保护的太好,她少女时期,便是个心地善良,总把世间所有人都当做好人的人,如今这几年,王允位居高位,更是没有人敢欺瞒她一分,久而久之,她甚至比豆蔻那会儿还要更加天真了。
“银钏,你是如何知道她做出这种事情的?”
王银钏挑眉,道,“娘不清楚,我可是清楚得很,有些事情,禁不住盘问,光是一问,再看看表情,便能立刻知晓七八分。”
“娘别忘了,我出嫁之前,可帮着爹审问过不少犯人,喜鹊这种在牢狱之中,根本就不够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