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紧随其后,道,“娘子莫要再气了,是我多嘴,你今日确实是去瞧了瞧卫风,我只是有些……有些……”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王银钏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知道,就莫要多问,还有,若是不想睡,就滚去书房处理公务。”
卫听立马道,“没有没有,想睡的,想睡的。”
王银钏今日确实不只是为了去看卫风,她已经有许久没有去军营看看,说是去瞧卫风,然仍不至于她特意去一趟,只是还有一件事令她忧心。
王银钏思索了半天,夜半月明,冷风吹彻,她皱了皱眉,起身,把灯吹灭了。
——
武家坡,乞丐窝子。
一方小桌,桌子上放着一壶酒,几个菜,四个人围坐在桌前。
黄土垒就成墙,茅草覆于屋顶,乞丐们身着破烂衣衫,为首的一位穿着缝缝补补不知多少年的褴褛衣衫,脚边放着一根棍子,面上虽沧桑,眼角皱纹堆成堆,头发散乱,干枯如茅草,然而眼中却带着稳重,显然是乞丐的头子。
丐大哥举起手中的酒杯,感激地看着眼前的书生剑客,道,“还要感谢薛小兄弟将青龙寨的土匪除掉,不然,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乞丐,哪里还能在这里吃酒,安心在长安城中乞讨?”
周围的两个人也举起酒杯,三个人一同举杯,敬酒。
在他们面前,薛平贵虽然落魄,却一身整齐长袍,头发在头顶束成髻,一根木簪插在其中,端的是温润儒雅俊逸少年郎。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没有一丝读书人的清高倨傲,对着几个人谦虚道,“丐大哥过奖,若不是大家助我,我一人,怎能打败青龙寨?”
丐大哥笑着看着他,道,“贤弟实在太过谦虚了,还是你武艺高强,没有你,我们不可能打败青龙寨的。”
“贤弟有所不知,前几年,青龙寨还是一支从玉城逃来的流民,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直到到了武家坡西北那座山上,在那里安营扎寨,他们自然是不敢去城中为非作歹,后来得知我们在长安,便只抢我们乞来的钱,若我们反抗或是给的少了,便要打骂。”
丐大哥说着说着,看向腿边放着的那根棍子,一个拐杖模样的树枝,经过打磨,变成了日日支撑他病体的拐棍,“我这右腿,便是叫那青龙寨的寨主给打瘸的。唉,丐帮都是老弱病残,若是有一双好手好脚的壮年身躯,谁愿意沦落到当乞丐的份上?这不就是没有别的活路,才来这里当了乞丐,没有想到,即便是当乞丐,还要受尽欺凌,青龙寨的人膀大腰圆,都是一群壮年的壮汉,我们哪里敢反抗?反抗之后,也是被打死了抛尸荒野。”
“这几年,都是这样过的,还好贤弟你几日前带着我们打了一场胜仗,若不是你,真不知道谁还能救我们这些人于水火!朝廷又不管事,只要没有骚扰百姓,也迟迟不管这件事,受苦的只有我们自己。”
丐大哥一杯又一杯下肚,几年来受尽的欺压在这一刻散尽,心中畅快淋漓,看向薛平贵的眼神犹如看到了在世父母,感激地老泪纵横。
说道情深处,桌子上三个乞丐抱作一团,纷纷哭成了泪人。
薛平贵拿着酒杯,道,“丐大哥莫要再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