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倚两三松。”
王银钏坐下来,作揖道,“阮夫子,慕名已久,今日得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
她一身劲装,发髻束起来,原本是长安少年流行的装束,英眉上挑,棱角分明,但是阳刚之气不足,平添几分柔美,雌雄莫辨。一般的人见了,便是难以分辨,只到真如一个美少年。
“遇见既是缘分。”阮青竹搁下筷子,取出一个茶杯,给她同样倒了一杯茶水,“请。”
只不过这个茶杯却有所不同,阮青竹那杯壁上画着一丛挺拔有力的青竹,而给王银钏的这个,茶杯之上,画着的确实更加清润的白兰。
虽然都是四君子,可是兰花向来也用来形容女子,比如“蕙质兰心”。
王银钏端起来,喝了一口,装傻充愣地点头道,“阮夫子的品味不错。”
阮青竹倒完茶水,便又开始低着头用筷子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像是根本没有王银钏这个人一般。
桌子不是纸,筷子划到上面之后,字迹很快就消失,像是落在手上的雪花一般,他一边写,一边消失。
王银钏托着脑袋,忽然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阮青竹笔尖微顿,筷子上的水滴落下来,滴落在桌子上,像是晕开的墨水,很快把先前的字晕染开来。
“阮夫子喜爱李太白人尽皆知,想必没有人知道您也喜欢陶渊明吧?”
阮青竹放下筷子,这才抬起头来正眼看她。
王银钏眼睛灿若繁星,她的眼睛很美,尤其是笑的时候,犹如摄人心魄的漩涡,只不过很少有人端详她。
阮青竹道,“小姐来这里找老夫,有什么事?”
王银钏拄着胳膊,懊恼道,“还以为我的伪装很是成功呢,怎么就这般轻易被您看出来是女儿身了呢。”
像是没有听到阮青竹的话,没有瞧见他探究的眼神。
王银钏自顾自道,“让我想想,夫子为何喜欢陶渊明?以我浅薄的了解,他在乱世之中构建了《桃花源记》那令人心驰神往的美景,淡泊宁静,一直在隐居与生活之中摇摆不定,当了‘彭泽令’之后,内心痛苦,见识了官场的圆滑黑暗,最后隐居。夫子是喜欢他‘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呢,还是向往‘桃花源’的隐居生活呢?”
阮青竹道,“小姐认为呢?”
他将问题反倒抛给了她。
王银钏顿时笑了起来,“阮夫子心中自有答案。”
“李太白虽享誉盛名,却也一生郁郁不得志,诗风虽然与陶渊明不同,可是,却有相同之处,那便是都见不惯官场的黑暗。”
阮青竹挑了挑眉,“不错。”
王银钏道,“夫子虽然喜欢他们,但是您的官位要比他们还要高,比他们当官还要久。据我说知,夫子当时虽然家中艰苦,读书晚,天赋却极佳,曾经年纪轻轻便已然成了榜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