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嘴唇微勾,捧着一碗莲耳羹,氤氲的热气之中,显得整个人都慵懒散漫。身材娇小,犹如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王允知道,这是她心情好的意思。
王允忽然想到了什么,“怎么?叫我捐款,其实是为了长安军营里的军费一事吧。”
“你昨日说,是为了稳住我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可是这最终得益的,却是长安军营。一个户部尚书阮青竹还不够,还要爹捐款,留了后手。这般万无一失,兜兜转转,是为了卫听吗?”
卫听在长安军营之中,而且,一直在为军费发愁,前些日子王银钏捐了自己一部分嫁妆,军营一部分人借机闹事一事,他也有所耳闻,自然是知道军营什么状况。
昨晚王银钏将捐款一事,与他劝说陛下中庸一事放在了一起,弯弯绕绕那么多,他那时候,也没有想这么多,如今闲下来,到时候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这一层。
思及此,王允这个当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促狭,“卫听娶了我女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银钏点点头,“同意。”
“但是,不是为了他。前几日那个捐款,是我借他的。”
王允挑眉,“借的,怎么说?”
王银钏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汤盅,笑道,“当初军中实在困顿,我便提出来先借他一些军费,等到他自己不再往里面捐钱,手底下的铺子能周转过来了,他是要还的。”
以私充公这事,卫听常做。
军费拖延许久,是卫听经常自己掏腰包帮军营里的卫士们补贴衣裳与吃食,这么大一笔账,王银钏知道,军中花销太过庞大,卫府的钱花了进去,所以只是表面上风光,兄弟两个的花销处处节俭。王银钏自从嫁过来,也是花的自己的嫁妆。但是她也知道卫听的不易,因此,与他说了这件事。
“所以,爹捐了银子,以后没准,还是会回到我手里。”
“哈哈哈。”王允听后,捋捋胡须,笑了起来,“原来还有这一层。”
王银钏正色道,“我劝爹捐款,不是为了卫听,是为了您,为了整个大苦。”
“如今大苦这般困苦,国库空虚,官场贪污,光是一个贪官家里面抄没出来的钱财,就既能填补国库花销许久。爹带头捐款,虽然会令一些人不满,可是却能令边疆战士有吃穿饱暖。”
“女儿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会见了军营之中战士们连一件冬衣都没有的困苦生活而不心软。爹既然知道了,女儿也不瞒着您,女儿此次劝您捐款,也是我劝您向善的一部分。”
王银钏道,“勿以善小而不为,一步一步来,爹终究会变回以前那般,爱民如子,体恤卫士的好官。”
她的目光虽然仍旧是慵懒,可是那眼底,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那是让人不可忽视,不容改变的坚定。让王允一时之间,甚至都无法反驳。
那日女儿与自己说的话,他事后虽然有所反思,但是这几日忙于这件事,都没时间停下来好好想一想,甚至,他都不知道之后该如何做。由奢入俭难,他享受过泼天富贵,万人追捧的生活,怎么可能会轻易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