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可兼得
“你入宫之前，是哪家的千金？” “公公打听这个做什么？”莫不是想摸清自己的底细，借着那夜的事，再敲诈勒索一笔？王妙言对宫里的人，始终保持警惕。 “今夜你吃下我做的菜，咱们之间的事，算是两清了。” “你不会还想找我拿封口银子吧？”银子王妙言倒是有，但凭什么白给出去？ 萧云辙噗呲一笑，风清朗月的笑颜，清澈明亮的双眸，闪着点点碎光，十分干净好看。 “公公笑什么？”王妙言有些懵然。 “有趣。”萧云辙似乎很久没有如此开怀大笑了，只觉得眼前的王妙言如珠如宝，浑身散发着温暖的光，将这冰冷的深宫照出了不一样的颜色。 “什么有趣？”王妙言看他笑得正乐，“难道公公打听我的来历，不是有所图谋吗？” “是有所图谋，如果你出身高贵，我打算在你身上押宝。” “押宝？”王妙言细思，“公公完全不必花费心思在我身上，我志不在此。” “如果公公真想在我身上押宝，不如助我出宫，出宫之后，我必当重谢。”虽然王妙言看眼前的公公年纪尚轻，在皇宫中不一定有权势，还被罚饿肚子。 但看他举止言谈不俗，说不定是罪臣之后，入宫为奴，将来未必不是前途光明。 这深宫里，能多一个朋友，以后的路就会更平顺，能多一个有头脑和权势的朋友，那前路必定更宽广。 “你志不在此，那在何处？” “在山高海阔，也在犄角旮旯，在繁荣富饶，也在贫瘠匮乏，总之，哪里需要我，我就该在哪里。”王妙言微微昂起了脖子，目光飘向窗外，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里，写满对自由的向往。 “有趣。”萧云辙明眸善睐，满目都是嘴角上扬的王妙言，“你竟然心怀天下。” “怎么？你不信？”王妙言转过头，望着萧云辙如玉无暇的脸，“还是说，你觉得女子不应该心怀天下？” “女子就应该守着她的四方之地，只知后宅争斗，只能做男子背后的人？” “所以，你口中想要的自由，其实是为了天下百姓谋福？”他清澈的双眸对上王妙言黑黝黝的双眼，两人相视一眼。 “对。” “也不对。” “怎么说？” “我想去世界各地开阔眼界，也想造福百姓，这两者不排斥，更不能拆分开。” “倘若这两者不可兼得，你会选择什么？”萧云辙认真地望着王妙言，眼中满是期待。 “小孩子才做选择，只要能离开皇宫，我就能两者兼得。” “如果，非要从中选一样，你会选什么？”萧云辙仍旧不死心。 “为什么非要选一样？”王妙言微微撇嘴，这两者确实难以抉择。 “人都很贪婪，什么都想要，但往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时候上天只会让你选择其中一样。” “就像我一样，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没得选择。”萧云辙明眸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有些迷离怅然。 他从生下来，就没得选择。 王妙言望着萧云辙如玉无暇的脸，那双清澈明朗的眼睛，周身散发着矜贵俊逸，内敛而干净。 心中惋惜：这样的人，若非家里犯了事，沦为罪奴，成了公公，在帝都也必定是人中龙凤啊！ “确实是可惜了。”她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萧云辙：？？ 王妙言如梦初醒，她刚才说的话怕容易伤到公公的自尊，笑着解释道：“我现在想那些也没用，毕竟如今我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了宫。” “不过说真的，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为什么想帮我？”就因为吃了我做的一顿饭？ 萧云辙淡然一笑，“我看人一向很准，姑娘你非富即贵，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 王妙言心底冷笑：巧了，我看你也是。 “公公可真会开玩笑。” “如果公公真想帮我，就帮我出宫。”王妙言似乎想起什么，“对了，还不知道公公如何称呼？在哪宫当差？” “未央宫折云。” “原来是折云公公。”没听说过，但记住了。 在未央宫当差，算是在御前做事，难怪他能夸下海口，说认识宇文都督。 “那这么说，公公也认识沈笙歌了？” “当然认识，我们还很熟。” “那还请公公多加照顾我那表妹。” “沈笙歌是你表妹，你该不会姓王？”萧云辙故意佯装问道。 “正是。我乃陈国公之女，王妙言。” 萧云辙莞尔一笑，“王妙言。王家有一女，妙不可言。” “怎么样？陈国公府在朝中地位不菲，要不要考虑，助我出宫？事成之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萧云辙反问。 “因为公公是聪明人。” “你将心中真实想法告诉我，难道不怕我对你不利？”萧云辙挑眉淡淡问道。 “如果公公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公公也就不是聪明人了。”王妙言自信一笑。 “公公应该知道，秘密只有在还是秘密的时候，才有价值。一但它不再是秘密，那也就毫无用处。” “我是陈国公之女，就算有人知道我想出宫，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相反，如果公公知道我这个秘密，并且保守这个秘密，你在宫里就会多我一个朋友。” “就像公公你一样，你身上也有秘密。那夜你发现我在储秀宫外种树，并未揭发，而是选择沉默，那么这件事也变成了你的秘密。” “如果你此刻再去揭发，对公公你自己也不利。” “今夜之事也一样，公公擅闯御膳房，我私下做菜给公公吃，这也成了秘密。一但此事泄露，你我二人都难逃责罚。” “我们既然有了共同的秘密，应该算是朋友了吧？所以我可以毫无芥蒂地将这些事告诉你。” “公公，你觉得我说的话，对么？” “有意思。”萧云辙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既然如此，我们以后就算是有共同秘密的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自然为你保守秘密。” “以后，我会常来看你这位朋友。”萧云辙赫然起身，扶了扶衣角的灰烬。 大摇大摆走向御膳房大门，临了回头道：“对了，下一次，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王妙言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变得异常警惕。 “自由和为百姓谋福，只选其一，你选择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