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气氛的潮湿拂过他的皮肤, 光自然而然地引导着他,赫曼从漫宿向下看,自然而然地去寻找杰森和艾克塞的踪迹。他们一个是赫曼差半截就可以领进门的颇有天赋的猎人,一个是曾经被他教导过的大地之子, 他们跟赫曼都有不少无形的连接——天命之人很讲究这个, 奥秘, 因果, 以及等价交换。
就人而言,理解世界, 就是迫使世界具有人性,在世界上烙下人的印记。把这句话中的主语换成天命之人也非常适用, 有时候他都说不出来究竟写这句话的人是隐藏得很好的天命之人, 还是说只是恰巧他的思维如同迸溅的火花一样出彩夺目。
在世界或者他人身上烙下印记, 在自己行走的道路上烙下痕迹。天命之人大都很擅长这个。
辉光之镜的某人在漫宿注视着这两个人的前进, 埃尔南德斯和阿拉卡城的剪刀就在他们前面。
猫头鹰法庭的人也大都惜命,在明确得知阿拉卡城的剪刀的危险性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附近——遗物启动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安全措施。
构筑在下水道的地下世界潮湿而阴冷,阿拉卡城的剪刀加剧了这一特质。赫曼还清清楚楚地看到艾克塞打了个喷嚏,随后这位前清算人得到了杰森十分微妙且复杂的眼神——不过隔着头罩看不见。
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墨绿色桌面上也咔嚓作响,似乎是因为他们的行动,以及敌对方的想法和动作。毕竟涉及到阿拉卡城的剪刀,就连这原本更加偏向客观描述的文字也不由自主地多描述了一些。像它这样的高阶遗物往往只是微小的、亦或是不经意间的使用都会对醒时世界造成意想不到的影响。
不过这都不是赫曼关注的重点,他逐渐接近埃尔南德斯的思想,接近他的灵魂。星光点点环绕在他的身边,缓缓勾勒出埃尔南德斯梦境的形状。每个人梦境的形状都不同,而被人知道自己梦境的形状,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被人看透了衣服之下的内里,灵魂深处的核心——特别是对于灯之道路上的天命之人来说。
埃尔南德斯的梦境接近林地,周围有蛾子在振翅嗡鸣,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它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介于埃尔南德斯本人正在使用一件高阶的蛾道路遗物。
他接近,思想没有实体,他像一团雾,一阵流体一样接近——
幼年的埃尔南德斯待在图书室里,外面是一男一女在争吵。
少年的埃尔南德斯从图书馆里找到了久远的关于他的家族的记载,里面提到了他很久很久之前的祖先有留下的关于铁匠和杀人犯相似的记录——铁匠对钢铁低语相同的字句。众所周知,杀人犯也会低语这些字句。他开始为此着迷。
再大一些的埃尔南德斯待在医院里,像是他妻子的人物躺在病床上沉睡,红色的头发铺在枕头上,脸色如同死了一般的苍白宁静。
青年——直到中年的埃尔南德斯一直奔波在任务中,游走在各个不入流的赞助人中间,做了大量在其他天命之人看来不入流的事情……他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
挂着面具的苍白笑脸一闪而过,轻蔑,无视,他从有钱人和同僚那里得到的任何看法和评价都不能让埃尔南德斯停住脚步。只要给他足够多的钱,足以让医院安安分分地照顾米娅的钱,他什么都可以做——
直到现在,作为一名铸道路的天命之人,埃尔南德斯试图操纵阿拉卡城的剪刀——或者说应该是反过来的。阿拉卡城的剪刀在掌控他,操纵他,这也是为什么蔓延弥散开来的蛾之影响并没有那么多的缘故。做每件事情都要想好自己需要冒的风险,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这是每一个施展无形之术的人本就应该有的觉悟——所以几乎每一个天命之人都是走在钢丝线上用自己的一切的一切拿来当赌注和诱饵的狂徒。
星光散开,比白炽灯要更冷冽,比太阳要更柔和的光芒星星点点地落进埃尔南德斯的梦。随后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