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般扭打在地面上,卷起尘土飞扬,骑士趁机将桃子打翻,迅速起身,冲到原地,捡起了刀。
而桃子则是双手持裂成两半的鱼叉。
两人再次对峙,骑士气喘吁吁。
「阿爷.你老了。」
桃子开口说道。
骑士伸出手,缓缓取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正是刘大的脸。
「呵,只是我披着甲胄,又刀下留情而已。」
刘大轻轻喘着气,看向了一旁血泊之中的乞楼难,「麻烦是一个接着一个,刘公莫非就不觉得羞愧吗?」
「就因你的胡作非为,一个安乐祥和的家便被你毁掉了.你对得起你阿母吗?」
「安乐祥和?」
刘桃子反问了一句,又平静的说道:「从小到大,每次你回家,家里便没有安乐祥和,你总是大吼大叫,将所有的愤怒都往我们身上宣泄。」
「若是一句话说的你不喜,便对我们拳打脚踢。」
「将阿母打伤,将我赶进野猪林」
「哪里有什麽安乐祥和的家?」
刘大听闻,勃然大怒,他的脸色通红,整个人都变得极为暴躁。
「狼心狗肺的东西!!」
「若是没了我,你们能活过一天吗?」
「你们能活着,能说话,能吃饭,能跑进城里杀人.都得感谢我的恩德才是!!」
「你知道乃公为了你们做了多少事?经历了些什麽?」
「那我们又做错了什麽,便因为你生养了我们,便要被你这般欺辱吗?」
听到桃子的质问,刘大愤怒的将手里的刀对准了桃子。
「我是夫!」
「我是父!!」
「莫说打骂,便是杀了你们,我也不算是有罪过!」
「这他妈的叫天!经!地!义!」
「倒是你,教唆你阿母离开我,妄图反抗我,无视我的教诲,如今还拿着鱼叉来指着我!!忤逆!不孝!」
「你这他妈的叫天!理!不!容!」
刘大咆哮着,完全不顾外人是否会听到,他再次看向了桃子。
「现在,给我丢下你手里的鱼叉,跟着我离开这里,听我的话.一切如旧,你可以继续跟着你妈过安稳的生活。」
「如若不然,我就亲手宰了你这不孝的东西,免得给我招惹更多的麻烦!」
刘桃子闻言,怒目圆睁。
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愤怒来,他的脸色通红,怒火在他双眼之中熊熊燃烧。
在这一刻,他跟刘大似乎更像了。
「我与阿母并非是你养的狗!」
「你喜了哄几句,怒了便打!」
「我们是人!」
「去他妈的天经地义,管他妈的天理不容!」
「我生来自由,活得坦荡,受不得半点鸟委屈,有人打我,我便还手,有人杀我,我便挥刀!」
刘大瞪圆了双眼,发出一声怪叫。
「哈,好,我且看看你如何挥刀」
「够了。」
门被推开,刘张氏走了进来,又对门外的张二郎和小武说道:「勿要让他人靠近。」
那两人点点头。
刘张氏关上了门,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刘大依旧愤怒,「都怪你,看你养出的这个不孝子!!这般猖狂放肆.」
「好了,夫君勿要动怒。」
刘张氏握住了刘大的手,温柔的说道:「且都怪我,对他太过宠溺,你勿要怪罪他。」
刘大暴躁的神色缓和了些,他收起刀,想要说些什麽,欲言又止。
「我去跟他说。」
刘张氏看向了桃子,「桃子,且跟我来。」
母子两人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走了许久,两人皆一言不发。
「桃子,有些事,本是很早就该告诉你的。」
「其实,你父亲不叫刘大,他叫刘桃枝.本是军中的苍头奴,后来与我成了家,有了你。」
「你父亲立下了不少的战功,逐渐得到皇帝的信任,得到提拔,只是,邺城实在是危险,尤其是我们这些女眷,朝不保夕」
「因此,我们就偷偷搬到了这里,这里距邺城不远,且又荒凉,不引人注目,我们在此上册户籍,当了猎户,过安生日子。」
「想着倘若哪天邺城出了事,你父亲能及时脱身,我们一家人也能安然无恙。」
「你也勿要怪你父亲,他过去也并非是如此,只是后来他所经历的事情,实在可怕,他的脾气愈发古怪,愈发暴躁,方才如此喜怒无常.」
「桃子,跟着我们走吧,我们再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换个身份,安稳的过日子」
ps:文襄帝时,有吴士,双盲,妙于声。文襄帝历试之,闻刘桃枝声曰:「有所系属,然当大富贵。王侯将相,多死其手。譬如鹰犬,为人所使。」———《北史·卷七十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