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爷投桃了!
邺城。
街道上,有几个孩童沿路小跑,手里捧着蜜饯,开心的哼唱着童谣。
「北有良,持王剑,举大旗,正朝纲~~」
马车缓缓从街道上经过,童谣声缓缓在四周响起,传入了车内。
马车忽停了下来。
祖珽探出了皱巴巴的脸,看向了那些喧闹的孩童们。
祖珽看向了车夫,「且扶我下来!」
车夫不敢怠慢,跳下车来,扶着祖珽走了下来。
祖珽一瘸一拐的下了车,疼的龇牙咧嘴,他的臀部都几乎被打烂,和士开暗中给行刑的甲士下令,差点将祖珽打得半身不遂。
中书的职位保不住了,如今还要送往边地为官。
祖珽踉跄着,几步走到了那些孩童的面前,伸出手拦住了他们,然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只是这家伙长得本就不好看,这麽一笑,却显得愈发阴森,有几个小娃娃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勿要哭!勿要哭!」
「你们方才唱的很好,我是来赏你们的!」
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些钱,让车夫分给了孩子们,孩子们顿时就不怕了,急忙感谢。
祖珽咧嘴笑着,笑得颇为诡异。
「你们这童谣唱的不错,不过啊,我听着不是很顺耳。」
「我给你改正一二,如何啊?」
「好!」
「你们得这麽唱:西有王,仁且英,举大旗,正朝纲.」
「是不是顺口了许多?」
「来,再给他们拿些钱,这麽唱,就有人会给你们钱了」
祖珽分好了钱,在车夫的带领下迅速上了马车,然后,消失在了道路上,孩子们将钱藏在身上,不敢让别人知道,他们朝着自己的家跑去,嘴里还在不断的高唱道:
「西有王,仁且英」
车夫驾着车,听着祖珽那哼哼的声音,没敢去询问情况,他带着祖珽回了家。
祖珽的家在邺城也是赫赫有名的娱乐圣地,院落占地极大,屋内奴仆也不少,颇为热闹。
祖珽一瘸一拐的来到了书房,而后平躺在了地上。
他的奴仆赶忙为他上药,眼里满是惊诧,「家主,陛下对您明明很是宠爱,又为何要惩罚您呢?」
「呵,宠爱?」
「我不好男色,他要如何宠爱啊?」
祖珽不悦的说道:「我虽跟随他的时日不多,但是这几个月里,我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不曾有什麽过错,只因为和士开那厮常常在他耳边说我的坏话,他便不赏赐,如今还要赶我去外地。」
「我有宰相之志,可他却没有帝王之胸怀啊。」
奴仆觉得这话有些大逆不道,没敢往下接。
祖珽忽说道:「整日吃酒玩乐,对待国家大事犹如儿戏,刘桃子迟早要杀了他。」
奴仆吓得手一抖,祖珽疼的叫了起来。
「又没说杀你,你怕什麽?」
奴仆脸色苍白,低声说道:「家主,这种事,不可明说啊.」
「怕什麽,这天下就此一家吗?」
「我让他去劝慰文宣皇后,他竟去霸占了对方,我让他分化斛律羡跟刘桃子,他竟想栽赃斛律羡!」
「到头来,这罪过还成了我的?」
祖珽愤愤不平,「他迟早要败亡,我得寻一位明主,才能实现我这执宰天下的志向!」
奴仆低声问道:「我们要去投西边吗?」
「投西?人家也得要你啊!那边军头林立,武夫说了算,哪里还有我立足的位置?」
「那投南?」
「南边就更没有了」
祖珽眨着眼,「有一人,正为我主,我们二人联手,则大事可成!」
他猛地抓住了奴仆的手,「你先带着家中长辈偷偷离开邺城,在肆州等我!」
「那家主您.」
「投奔明主,还能是空手前往吗?」
「我得给他准备一份厚礼啊!」
「你且去办!」
「唯!!」
奴仆急匆匆的离开。
祖珽眯起了双眼,手指轻轻叩打着面前的床榻,片刻之后,从内屋传出了他阴险的笑声。
邺城,皇宫内。
高湛板着脸,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的面前摆放着诸多的美酒,可高湛压根就吃不下,一点胃口都没有,这确实是不多见。
平秦王高归彦坐在一旁,人高马大。
在辅佐高湛登基之后,高归彦的权势达到了一个无人可比的地步,就是段韶等人,都有些无力与他争锋,他隐隐有点皇帝之下第一臣的感觉了,就如当初的长广王高湛,又如更早的常山王高演。
他这些时日里应当是吃了不少的酒,腹部凸起,比以往要肥胖了许多,脸色红润。
他笑着说道:「陛下,不必担心。」
「刘桃子不会谋反的。」
「当初他设法搭救高浟,就能看出他没有谋反的心思。」
「当下群臣对他纵容,上奏来担保,都是因为他没有反心,倘若他要谋反,则是与天下为敌,朝中与他有关的人,都会最先站出来讨伐他。」
听着高归彦的话,高湛这才吃了一口酒。
他缓缓说道:「有人说,刘桃子出生时,曾以黑衣裹身,浑身漆黑如墨,三日不曾褪。」
「亡高者黑衣的预示,是出在他的身上。」
「城内更是有童谣说:北有良,持王剑,举大旗,正朝纲。」
「刘桃子定然是要谋反。」
「可朝中群臣诸将都不赞同朕用兵。」
高湛瓮声瓮气的说着,又吃了一口酒,觉得不爽,连着吃了好几口。
高归彦不屑的摇着头,「这都是那韦孝宽的手段!」
「韦孝宽最喜欢用这样的伎俩,他巴不得陛下出兵讨伐刘桃子,打得越狠越好。」
「陛下怎麽能相信这些呢?」
「陛下,当今最重要的,是要击败伪周,我们先击败伪周,陛下如此就有了军功,而后继续高浟的政策,提升国力,五年之后,臣愿意为陛下攻取玉璧,开创盛世基业!!」
高归彦意气风发,一时间,不像是个烂酒鬼,真真有了点贤王的模样,他认真的说道:「刘桃子这个人,陛下是可以重用的,臣曾见过他,他并没有反叛的心思,以高浟治内,以刘桃子治外,天下何愁不治呢?」
高湛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吃酒,也不知吃了多少,高湛都开始有些摇晃了。
他摇着头,「会不会谋反不重要,能不能谋反才重要」
高归彦脸色一变,当即不敢说话。
高湛意识到失言,笑了起来,「毕竟是外臣,非自家人,哪里能轻信?」
高归彦的脸色方才好了些,又给他倒了酒,两人继续吃酒,高湛问道:「就因为他救了高浟,你们便都觉得他不会谋反??」
「陛下,他若是要谋反,便不会如此行事,哪有谋反的人拿钱粮去安置百姓的?他跟地方的大族不亲近,跟勋贵们无往来,朝野内外,想杀死他的人比伪周还多,真正要谋反的人,应当是拉拢各方,用钱粮招兵买马,怎麽可能用以安置亡民,设什麽学室.这些亡民就是再操练十年,能打得过全副武装的骑士吗?那些小吏再学十年,能为他出谋划策吗?」
高归彦摇着头,「陛下勿要多虑啊。」
高湛不再说话,两人继续吃酒。
很快,案上的美酒,两人便差不多都吃乾净了。
高湛也换了个话题,两人聊得颇为开心,高湛许诺道:「再过些时日,我让你领大丞相!」
又吃了片刻,高湛忽然开口:「朕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陛下请说。」
「朕有没有一个姓司马的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