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保十年,高洋吃酒后发疯,强行对尔朱英娥无礼尔朱英娥不从,高洋便将她给杀了。
这件事后,娄太后对高浟就有些愧疚,她劝说高洋让高浟官复原职,在高洋死后又提拔了他,让他带领朝政事。
「母亲,您身体有恙,按理来说,我是不该以国事来劳烦您的。」
「只是,此刻大齐几乎亡国,我不敢不来。」
「我此番前来,不是以太师录尚书事的官职,也不是以彭城王的爵位,是以人子的名义,前来禀告大事。」
娄昭君有些吃惊,不太理解高浟的意思。
高浟说道:「母亲,天子有罪。」
「啊?」
娄睿此刻都被吓了一跳,他惊愕的看向高浟,高浟再次说道:「而臣子不可非议陛下,故而,儿前来禀告,兄长有罪。」
「你兄长有什麽罪?!」
「兄长亲信和士开,逼走了朝中贤臣,将他们驱赶到偏僻下州,提拔了投奔和士开的无能之人,朝野内外,已是乌烟瘴气,少有贤人。」
「他又轻信和士开的教唆,罢免了斛律羡,冷落了斛律光,竟用高阿那肱这样的人来接替他们!!」
「他轻信谗言,逼反了高归彦,正值春耕,冀州却颗粒无收!」
「他又想要谋杀国中忠良,安西将军刘桃子,他夺取了许多戍镇,安抚边兵,多次派人击退突厥,又均田开屯与朔恒,功劳巨大!而此刻,杨忠领兵来犯,他以微弱的兵力,正在与杨忠等十馀位名将大战,死战不退!打退了周人十馀次的进攻,使周人几乎没有什麽收获。」
「可就是这样,兄长竟派和士开要克扣运往边塞的钱粮物资,他想让边兵饿着肚子,空着手,徒步去跟周人作战!」
「为了杀掉刘桃子,他不惜纵容属下与周人勾结!」
「耸人听闻啊!!堂堂一国之君,勾结敌人,来杀害自己的将军!!」
「我再三容忍,想着兄长能早日发现自己的过错,可如今,我实在是无法坚忍了,刘桃子若是兵败,边塞谁还能挡得住他呢?」
「杨忠大军即刻夺下北朔北恒,连我们的故土都要丢失了!」
「边防溃烂,杨忠的大军可以一路没有阻拦的杀到晋阳来,当初高归彦执政的时候,曾派人更换沿路的守将,可和士开却以这些人都是高归彦的亲信为由,派了自己的人去接替,他所派遣的人,竟无一人能用!!」
「除此之外,他还公然的奸淫文宣皇后,整日吃酒作乐,奢靡无度,毫无节制,无视人伦!!」
娄昭君越听越是惊愕,当高浟说到最后,娄太后的脸已经是变得苍白,她实在是不能将高浟方才所讲述的人跟她那乖巧阳光,开朗温和的儿子对上。
娄昭君病重之后,一直都在殿内,不曾外出,对外头的事情更是不怎麽知情。
她缓缓看向了娄睿,「是真的吗?」
娄睿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朝着她一拜,「姑母.」
娄昭君的脸色绝望,娄睿的模样已经证明了高浟的话。
下一刻,她却哭了起来,「你与我说这些做什麽呢?」
「我还能做什麽呢?」
高浟赶忙说道:「太后,儿臣想要诛杀国贼和士开,让陛下迷途知返,请您出面下诏,驳斥天子,暂时让他交还政务,先保全忠良,诛杀小人,击退外敌,平定社稷!」
娄昭君听到这句话,赶忙收起了眼泪,她狐疑的看向了高浟,上下的审视着他。
娄睿依旧是没有说话。
可他心里却知道,高浟是不可能成事了。
姑母这个人,疑心很重,又极为护短,这种说法,只会让她认为高浟是在仗着自己的势想玩大丞相那一套流程。
话不该这麽说啊,哪怕是实话。
看着娄昭君那狐疑的眼神,高浟的嘴唇颤抖着。
「太后.」
「儿臣说的不曾有假。」
「儿臣对天发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睿,你去将陛下叫过来。」
「陛下!!我知错矣!!」
「可我真的没有说谎,我跟随在您身边多少年,我怎麽可能是贼儿军呢?」
「您现在就去我府邸,若是能找出一件证据来,都不需要您动手,我自杀便是!」
「陛下!!臣冤枉啊!」
和士开跪在高湛的身边,痛哭流涕。
高湛瞪着他,「我问你,你是怎麽知道贺拔呈勾结路去病的?!是怎麽知道的?!」
「那天我去见崔昂,就发现贺拔呈的行为诡异,我想到此人曾经跟刘桃子共事,就派人去请他过来,结果他竟直接跑了,我想他不敢直接跑向朔州,而成安又是刘桃子的老家,可能是跑去了那边,就派人去成安附近打探,果然发现他跑去了成安,我这才请您派人去捉拿路去病啊!」
「事情就是这样,什麽奸细,什麽周人,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陛下,我跟随您那麽多年,何曾说过谎话?!」
高湛再次开了口:「士开,你可要说实话啊,这若是跟周人有关,可就不同了,朕是想要杀刘桃子,可不能跟周人混在一起啊,他们能有什麽好心思?若是上了他们的道,便是被周人给一网打尽了!」
和士开赶忙举起手来,「陛下,臣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半句谎话,若是我说谎,让我乱箭穿心而死!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高湛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他点点头,「朕是相信你的,这里头没有周人的事情便好说了。」
「你将来是要做朕的张良,要做朕的诸葛亮,可万万不能慌了神,沾了这帮脏事。」
「韦孝宽这个人,心肠歹毒,他比刘桃子要可恨一万倍,况且,朕让你抽走三成粮草,你怎麽能全部收走呢?」
「臣知道刘桃子羞辱过陛下,报仇心切,故而如此,请陛下治罪!」
「你若是缺钱,便于我说,不要做的太过。」
「要让刘桃子保持着快饿死又饿不死的状态,让他跟杨忠多打几次,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加重对他的赏赐,用虚名吊住他,让他更加拼命的作战。」
高湛的眼珠子乱转,用心的开始教导和士开,和士开也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赶忙称是。
「原来如此!臣受教!臣做的确实不妥当!」
高湛有说有笑的说了几句,忽然又皱起了眉头,「若是你没有做过这些事,那这件事,便是群臣的阴谋啊。」
「自从朕登基之后,这些群臣就变了个模样。」
「高睿过去与朕格外亲近,如今总是说些无法无天的话,高孝瑜跟朕一同长大,却老是为那刘桃子开口说话,开口驳斥朕,还说朕用人不当!」
「还有那高归彦,高浟,高淹,段韶,娄睿,斛律光.这些人全都变了。」
高湛看向了一旁的和士开,拉住他的手,「你可万万不要这样!」
和士开流着泪,「臣绝对不会,臣定然一心侍奉陛下.」
高湛长叹了一声,「群臣此番定然发难,朕虽是天子,可若是这些贼人勾结起来,朕也不好对付,你说该怎麽办呢?」
和士开赶忙说道:「陛下,周人大军来势汹汹,陛下应当领兵前往晋阳,统帅大军,击退敌人,岂能待在邺城呢?不如让高浟,高睿,高孝瑜等人留守在邺城,让他们继续做事,我们前往晋阳迎战敌人。」
「等到了晋阳,远离这些奸贼,陛下就可以大展身手,可以趁机将反对您的将领们暂时调离,用我们的人来担任将领,趁机将天下兵收入囊中,有了大军,这些大臣们还能闹出什麽事来?」
高湛皱起了眉头,轻轻抚摸着胡须,「晋阳距离刘桃子太近。」
「高阿那肱绝对挡不住刘桃子。」
「陛下,厍狄回洛当初被刘桃子所羞辱,至今还在邺城.他是当世名将,不逊斛律光,娄睿等人,可以让他前往肆显,盯着朔州,您就可以安心将国事丢给群臣,安心在晋阳玩乐,还能趁机把持军队.」
邺城,厍狄府。
后生急匆匆的推开门,满脸的惊慌失措,他推开了门,闯进了屋内。
「父亲!」
「陛下派人下诏,说是要让您领兵前往边塞!!」
病榻上的厍狄回洛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头发杂乱,嘴唇苍白,浑身哆嗦,整个人几乎无法起身。
听到这句话,他呆愣了许久。
「我犯了什麽错?」
「陛下为何要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