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几秒,欲盖弥彰的将话题转移开来。
“我是说,你方才可是承诺过我的,若是我将小青教导得良善又懂事,帝君便要奖励于我,幻化为女身。谢某可是记住了,届时帝君你也别想赖账。”
太阴幽荧闻言好笑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谢予辞手中懵懂的小螣蛇,又道:
“说到此处,我还要回九重天仙兽司,给她一个合规合矩的身份。
既然要给这只小螣蛇的身份造册,便要在造册时将它的名字记录收入濯祗仙宫,那么,它便先要有一个名字才好。”
祂见谢予辞张口便要说话,立刻止住他。
“你可别再胡乱的取名。我刚刚瞧见了,她似乎还是条雌性螣蛇。她毕竟是一条仙兽螣蛇,小姑娘将来长大了也必然是爱美的。
你若取那些不着调的‘阿猫阿狗’胡乱叫她,属实不太合时宜,将来她长大了,会埋怨你的。”
谢予辞闻言尴尬的轻轻伸出没有拖着螣蛇的那只手挠了挠鼻子,收回差点脱口而出的“小青虫”。
“可是,我叫‘小青’已经叫习惯了。”
他用手指轻轻拨弄着螣蛇,小声道:“再说她的原形本来便是青色,这名字多贴切啊。”
太阴幽荧看着远处夕阳将落,仙山上草木上笼罩着的橙黄微芒,略略沉吟。
“天色欲晚,无限风光。此时晚霞甚美,而你既青睐这个‘青’字,那便叫她‘晚青’如何?”
谢予辞喃喃:“晚青?.....晚青。”
他猛地向上一抛手心的小螣蛇,又在她慌乱甩着尾巴时,稳稳用手心接住了她,然后笑眯眯的将脸凑近,对她说道:
“小家伙,你可当真是好福气,上古神圣往圣帝君亲自赐名,这名字你可还满意?”
太阴幽荧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臂,微微摇头,不慎赞同的轻叱他道:
“你在做什么?她还小呢,你休要这般毛手毛脚,当心伤了她。”
谢予辞“哈哈”一笑。
“太阴幽荧,你可真是偏心!她好歹是只仙兽,哪里那么容易受伤?你瞧,她都把我的手腕勒疼了,怎么不见你也心疼心疼我?”
太阴幽荧垂眸看去。
果然,那小螣蛇晚青受到了惊吓,细细长长的尾巴紧紧缠着谢予辞的手腕,将他手腕都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
祂无可奈何的轻笑一声,眼底一片温暖之色。
“谁让你吓唬她的,是你自找的,当真活该,便不值得同情。”
谢予辞不以为忤,笑得明朗又热忱,像极了天边的夕阳。
后来,太阴幽荧当真返回九重天后,便立即命濯祗仙宫中的仙娥去了趟仙兽司,将这螣蛇记在祂名下。
九重天仙兽司的《仙兽录》中,便这般记载着螣蛇的来历归属。
——仙兽螣蛇,名为“晚青”,往圣帝君太阴幽荧钦点入濯祗仙宫受教,修心养形,以为正道。
自那以后,谢予辞便带着螣蛇晚青长居于仙山岱舆。
他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如今却不太爱出去打架滋事了。
只要得了空,便要将自己数万年来走南闯北寻到的各种仙草灵药,胡乱种满岱舆的每一个角落,忙碌的不亦乐乎。
他似乎对岱舆仙山上的龄竺花十分偏爱。
不仅养护的用心,还施法分枝再造了许多出来,令整个仙山都充斥着龄竺花的幽香。
太阴幽荧再一次临凡仙山岱舆之时,见此不禁疑惑,问及他为何种了这么多龄竺花,他只是笑得没个正形的说:
“没有为什么,谁让我偏偏就是喜欢它呢!”
太阴幽荧用鼻子深深吸了吸周围清新的空气,然后淡淡笑着转头。
“其实,我亦十分喜欢它。龄竺宁直不弯,就算被风雨打折断落,也断不会枝垂花颓。气味如空谷幽兰,这浅蓝色的花海,当真风雅极了。倒是与凡间的寒梅有异曲同工之妙。”
谢予辞轻笑一声,他将视线从太阴幽荧身上移开,目光沉沉的看向枝头幽蓝色的花朵。
然后,他轻轻道:“当然,我喜欢的,自是这三界中顶顶好的,无人能无出其右。”
太阴幽荧却微微摇头,不甚认同的微笑说:
“各花入各眼,无非只在人心罢了。你之饴糖,彼之砒霜,万万不可自负偏执才好。”
谢予辞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转过头定定看向祂。
“太阴幽荧,你可知正因‘是非只在人心’,才有‘一眼万年’之迷途。”
“什么?”
太阴幽荧微微疑惑。
这少年,怎么满脑子里装的具是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