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往圣帝君太阴幽荧,则面无表情的轻声回答。
“形同陌路,再不相干。”
谢予辞瞳孔剧震。
他木然转首,怔怔的看向太阴幽荧,仿佛心中有什么信念正在缓缓崩塌溃散。
太阴幽荧的眉心,无法控制的轻轻一抽。
祂心中微叹,原来帝尊方才那一问,并不是单单要祂表态今后面对谢予辞时的态度,而是......
要让谢予辞亲眼所见,彻底心死。
圣神帝尊含笑问:“谢予辞,你,看到了吗?”
谢予辞抱着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缓缓转头,他数万年来,头一次萌生这么一种惶恐之感。
他几近怯懦的看向太阴幽荧。
此时此刻,大抵是他此生数万载最为卑微怯懦的一刻。
但是他却已全然顾不上了,哪怕影像真切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却还是愿意自己骗自己,只要太阴幽荧肯亲口告诉他,那一切都是假的。
至于旁的,他都不会去相信!
他轻轻张开干涩的唇瓣,问道:
“......太阴幽荧,这是假的,并非你所言......对不对?这是太阳烛照伪造的是也不是?我只信你亲口之言。”
太阴幽荧沉默几秒,轻声道:“影像之景,并非作假,是我所言。”
圣神帝尊这才十分满意的轻笑了一声。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谢予辞,眼底除了冷漠与厌恶外,再没有一丝其他情绪。
“谢予辞,你还不明白吗?你于往圣帝君而言,一直以来不过是不相干的陌路之人。
只是往圣帝君生来悲悯众生,见你出生卑微,对你略有几分和颜悦色罢了。若当真引起了你的什么误会或遐想,那倒是不美了。”
太阳烛照又转向太阴幽荧,笑容慈悲和煦。
“帝君,虽然吾知你心唯苍生,目无杂尘。甚至为了三界安宁,不惜自降身份,亲自安抚凶煞。但是旁人却不了解你多年来屈尊降贵,忍辱负重的苦心。
吾明白你心如明月,不可转移。只是,今后还要更加‘谨言慎行’才好。”
他说到“谨言慎行”四个字时,意有所指的加重了些语气。
太阴幽荧沉默片刻,缓缓松开了自己紧紧咬住的牙关,强行咽下几乎冲到喉咙的血腥味。
“......是,帝尊。”
谢予辞怔怔的看着太阴幽荧冷漠的好像让他不认识了的脸。
那张脸近在咫尺,明明那么清晰,那么真切。
但是他心中的那张脸,却又仿佛变得模糊又陌生。
今日的一切便像是一场荒诞的大梦,让他深陷其中,又难以自拔。
那个曾令他情之所起、心之所向之人,似乎也朦胧陌生了起来。
谢予辞缓缓摇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行清透如玉的泪顺着眼角蓦然滑落。
笑着笑着,他又微微蹙着眉按住了自己神力翻涌的胸口。
然后喃喃道:“‘屈尊降贵、忍辱负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连续说了两遍“原来如此”。
眼中红的仿佛泣血般一瞬不移,狠狠看向太阴幽荧,语气满是嘲弄与轻鄙。
“帝君,那您还真是隐忍啊,为了‘安抚’我这卑微不堪之人,连选择性别幻化女身这种要求都愿答应,还真是肯下血本。
——连我这凶神,都险些被您‘舍身慰苍生’的精神打动了。”
太阴幽荧蹙眉,祂的右脚微微一晃,极轻的向后顿了一步。
圣神帝尊太阳烛照蹙眉,他不动声色的用隐在背后的那只手。然后悄悄施法,助太阴幽荧稳住了差点倾倒的身体。
太阴幽荧站稳了身形,紧紧抿着嘴唇,喉咙微动,咽下那口险些再次冲口而出的血液。
祂木然低头,祂不再与满身满眼都是沉痛愤恨的谢予辞对视。
待气血平静下来,祂才哑着声音,低低问道:
“帝尊......可以了吗?”
......可以了吗?
您可曾满意?
那这一切荒诞的闹剧,可否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