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一边要维持封印法阵,一边要分出精力救护晚青,已是强弩之末。
那口被祂反复压下两次的鲜血,此时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噗”的一声,从祂口中喷涌而出。
太阴幽荧神体激荡之下,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勉力维持神力。
然而此时,被困于两仪神力中的谢予辞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焦急的看着晚青的状况,担心道:“小青,你怎么来了?”
晚青想向他爬去,却终于力竭无法动弹,虚弱的断断续续说道:“主、主人,我收到你的......信笺,却久不见......你归来,所以......上天来寻你。
我方才......都......都听到了......帝君祂居然是......这样阴险深沉之人,我们......看错了祂。
你别......别伤心,我来接你......回家,我们不......不要......祂了。”
谢予辞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他轻轻喃喃道:
“小青,对不起。百年前我离开岱舆,承诺会带祂一起回家。是我没有履行承诺,失约于你。”
“主人,小青不怪你......我们回家,可好?”
谢予辞哑声笑道:“回家?是啊,岱舆终究只是你我的家,高高在上的九重天帝君的家在西极濯祗仙宫,不在岱舆,更不在鹿归涯。”
“......我们错了,错的离谱。”
太阴幽荧脸上惨白一片,神力激荡、心力交瘁下,一缕鲜红再一次无法控制般从唇畔缓缓溢出。
祂控制法阵的左手也不可控制的轻颤,神力晃荡不安,阵法的光芒也微微淡弱。
“幽荧!”
圣神帝尊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传声道:
“你可是反悔了?谢予辞究竟是活还是死,具在你一念之间。”
太阴幽荧猛的闭上眼睛。
祂长长的睫毛像脆弱的蝶翼,微微颤抖。
一瞬之后,再次坚定的微微摇头。
祂将元神中的神力施法祭出,更加强大的两仪至阴神力从指间急射而出,再无半分迟疑。
谢予辞捂住额头元神,他痛苦的大叫了一声,那是神识中记忆被消除时钻入脑髓般的痛苦。
他忍着脑海中剜心刺骨的剧痛,声音沙哑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滔天恨意。
“——太阴幽荧!你封印我之神力,将我打回原形,这些我具不恨你,怪只怪自己生而难容天地!但是,你凭何抹除我一生记忆?
我谢予辞,护你千年,我情坦荡,敬你于心,从无虚假!
难道你与我相识一场,这千年种种过往,在你心中便那般不堪吗?以至于你恨不能将关于我的分毫痕迹都一一抹除。”
太阴幽荧心中大恸,祂死死咬住自己牙关,睫羽颤抖不休。
谢予辞那一声声痛不欲生、恨意难消的斥责,像是一声声惊雷炸裂在祂心神脑海,可是祂却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那份如斯强烈,如斯深刻的恨意,此时深深刺痛太阴幽荧的心。
今日之前,祂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二人会沦落到如此境地。更不曾想过,谢予辞有一天会用这般仇视愤恨的眼神看着祂。
但是,祂不怪他。
此为祂过,祂合该......万劫不复!
两仪至阴至阳神力封印大阵已到最后关头,圣神帝尊奋力聚起最后神力,狠狠击出,冷冷喝道:
“萤火之光,与月争辉,当真可怜又不堪!”
“——轰隆!”
谢予辞一顿!
他周身神力和记忆,在这瞬间被两仪至阳至阴神力彻底击碎消融。
他的身体旋即也逐渐开始透明,最终集成一颗玄紫色的穷奇神胎。
而他最后一刻,视线都未曾偏离太阴幽荧身上半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