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谢予辞,曾经送过太阴幽荧许多物件。
大到庭院屋舍,小至茶杯碗筷,件件都是用心选材,按着她的喜好亲手打造。
而这些年来,圣神帝君亦送过钧别许多物件,亦具为她亲手所制的各种上品法器。
所以,哪怕他作为钧别时神力被封,修炼速度依旧一骑绝尘,压过九重天诸多同龄神君,在凡间办差与大妖相斗时也从未落过下风。
但是,这些究竟又算什么呢?
是要将谢予辞当年为她做过的一切,尽数还给如今一无所知的“钧别”?
如此便可与他划清界限,两不相欠了?
——她倒是想的美!
谢予辞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这丝冷意冲淡了方才乍见鹿归涯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没有丝毫改变时的暖意,也冲淡了一千多年后得知太阴幽荧依然记得他生辰时的一丝心软。
他不动声色的抬起纤长好看的手指,对着天边的夕阳端详手中的玉珏,片刻后放下来,轻笑了一声。
“倒是个好物件,有劳帝君费心。”
往圣帝君不介意他的无礼,只是静静看他,温和的道:
“今日既已回来,倒也不必急于回九重天复命,便多住一日,待明日过完生辰再走罢。”
谢予辞微微一顿,心底一动,突然升起一股无法控制的恶意。
是啊......毁掉仙山岱舆上他当年亲手所建景致楼台,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便再多等一天也无妨。
过去他被往圣帝君欺骗了那么多年,凭什么就不能欺骗她一次?
他心中有了计较,忽而生出戏耍往圣帝君的念头。
于是,他忽然展颜一笑,这一笑像极了那个单纯热忱的少年钧别。
谢予辞笑意晏晏的点头,眼神“孺慕”。
“当真?帝君今年是要为钧别不成?”
他此时的语气和神态,都与钧别时一模一样。
往圣帝君只当是那份自己亲手准备的生辰礼哄好了他,让他不再与她置气,于是当下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钧别方才那般陌生又尖锐的神态,令她着实有几分不习惯和怪异之感。好在,这孩子终于不再犯别扭了。
于是,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抚了抚谢予辞额间被风吹散的发。
“自然。”
谢予辞身体一僵。
他心底明明对太阴幽荧这种虚情假意的伪善厌烦不已,想要退后避开她的手的。
但是却不知为何,本能一般僵直了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好似被下了什么咒术一般。
他微微抿着唇角,垂头挡住眼中的寒光。
片刻后再次开口,语气却依然装的亲近温存。
“那是自然再好不过,帝君多年未曾与我一同庆贺生辰了。钧别记得,上次与帝君一同过生辰,还是离开岱舆去凡间历练的那年。”
圣神帝君微微怔忪,她沉默了一瞬。
其实......不是的。
在她作为凡人“虞阑”,与他共同游历凡间除妖卫道的数年时光中,每一年他们其实都在一同庆祝生辰。
只是钧别自己不知道罢了。
而她,自然也永远不会告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