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您可算是回来了?先前留下字条便独自一人去了皖州,还不许我们跟随,实在让人担心!”
青衣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谢予辞,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流转,正好落在静坐于先前凭津阁锁芯牢中谢予辞变换出来的沉木椅上、安静的仿佛假人一般的卓清潭身上。
然后,她先是骤然一愣,旋即脸色大变,唇瓣亦微微颤抖。
下一刻,女子猛地转头,目光灼灼的射向一旁含笑而立的谢予辞。
她紧紧皱着眉峰,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又碍于此间人多口杂,却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而先前那名容貌寡淡,但性情却十分活泼的黄衣女子,此时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个房间里凭空出现的陌生女子。
黄衫女子蹙着眉上前,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卓清潭片刻,旋即皱眉转头问道:
“谢予辞,她是谁啊?怎么她的身上还有股若有似无的仙门弟子灵气?难道她是人,而非妖?”
谢予辞闻言懒洋洋道:“多新鲜啊,她当然是人,非妖。灵蓉,你当人人都如你一般,是只好吃懒惰的胖兔子吗?”
灵蓉闻言登时大怒,她气急败坏的看着他道:
“好啊!谢予辞,居然敢嫌弃我胖!我和阿婆把半死不活的你从钧天崖带回来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还说见到我们真好!”
......钧天崖?
卓清潭微微一默,看来当初谢予辞在钧天崖拿回第一份被封印的神力时,也......不甚轻松。
不然这名叫“灵蓉”的姑娘,便不会用“半死不活”来形容他当时的情态了。
谢予辞闻言“嗤”的一声笑了。
他抬手用云袖捂住半张脸,轻轻摇了摇头笑了。
“怎么还生气了呢?可是,你是真的比过去胖了呀,还不许人说吗?”
灵蓉闻言勃然色变,恨恨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本姑娘才不胖呢!我且瘦着呢!”
她气呼呼的视线一转,正好落在了一旁静静坐着沉默不语的卓清潭身上,忽然再次打量了她片刻,然后视线一凝,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
“怎么?谢予辞,你这是遇到了旁的好看的女子,不仅开始嫌弃起我们这些故交旧友,居然还将外面不三不四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回了破月小筑。”
她的嘴实在太快太利,一旁的青衣女子根本阻止不及,只能徒劳断喝一声道:
“——灵蓉!住口!休得胡言!”
但是已经晚了。
谢予辞唇间若有似无的笑意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他轻轻抬头看了灵蓉一眼。
那一眼中警告的意味极浓,灵蓉居然被这一眼盯得下意识退了半步,为其神色所慑,再不敢多言。
青衣女子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旋即向谢予辞结印施了一礼,轻声道:“主上息怒,灵蓉她......还不懂事。”
谢予辞这才缓缓转开视线,不再看着灵蓉。
他淡淡道:“确实不懂事,晚青,你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是礼貌和规矩。”
原来,这两名女子正是当年在九重天南天门上仙灵破碎、变为妖蛇的螣蛇晚青,和那只被晚青养大、惹下祸事后被当年的钧别所救的玉兔精灵蓉。
灵蓉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是妖,又不是人,干嘛要学礼仪规矩?......”
晚青暗自用手肘用力怼了她一杵,灵蓉这才不敢再吭声了。
其实,灵蓉过去一直以来认识的人,都是那个受教于往圣帝君座下,一派纯然、心思单纯、克己复礼的九重天堕神汀神殿神官钧别。
——而不是那个生于混沌、天生神骨、风流不羁、万事凭心的凶神谢予辞。
但是谢予辞与当年的钧别,其实本就性情不尽相同。
她当年早就习惯了在钧别面前冒冒失失、言语不敬,但却总是不能明白,谢予辞面前,其实是不容人放肆的。
诞于天地间数万年,谢予辞,其实也只在一个人面前低下过他那颗骄傲的头颅。
但那个人,却从来都不是灵蓉。
晚青沉默片刻,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一旁那个静谧不言、气质端华的女子,忽然轻声道:
“主上,敢问这位、这位......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咱们破月小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