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辞瞠目结舌的看着她,被卓清潭噎得心头直发哽。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
“......安罗浮他老子说的没错,你这个人当真是对‘孩子’溺爱得很......”
卓清潭闻言蹙眉看向他:“我并没有。”
谢予辞叹了口气,轻笑着点了点头,敷衍的安抚了一句。
“是是是,你没有。”
不过在这一点上看,她与前世似乎并没什么差别。
当年的她,对晚青又何尝不是如此?
晚青少时,其实也是顽皮的很。
只是,那二百余年仙山岱舆的日子里,不论晚青惹出了什么祸事,她都从未曾说过她半句重话。
明明自己是个极其简约、不喜奢华之人,但在吃穿用度上却处处不曾短了晚青这些小家伙们分毫。
仙界那些利于仙兽修行服用的灵丹妙药,更是不要钱似的拿来给晚青服下。
若不是后来晚青人生境遇遭逢大变,性情收敛改变了许多,恐怕如今她的性情应该也是一如灵蓉一般的无法无天。
不过,她待之甚为宽厚的也不止晚青一个......
遥想当年,仙山岱舆上已修成正果或尚未修成正果的诸多仙兽、仙草们,具得往圣帝君太阴幽荧的爱护福泽,也亦是各个对她忠心不二,死心塌地。
——比如濯祗仙宫的嘉荣上仙,再比如九重天上的司雨仙君雨师染。
当年他曾好奇的问过太阴幽荧,明明天界规矩繁多,人情寡淡,堕神汀神殿更是行事威严......就连仙兽司、仙蒲司这种有司衙门亦是对那些得道的仙兽和仙花仙草约束甚严,何以她身为帝君,却对座下这些仙兽仙草如斯放纵宽容?
时过境迁,万年流转,他始终记得那时的太阴幽荧脸上的表情。
祂含笑看着岱舆上纵情奔跑,自由自在的众多小仙兽,和化为人形的小仙草们,淡笑答曰:
“随心随性、放纵自由,是我此生无法拥有的奢求。既然如此,若能护住身边的人拥有过这些,那亦是一件极其美好之事。”
祂当时的笑容悲悯,还略带着一丝恻隐。
太阴幽荧轻轻摇头,怅然轻叹: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日子,他们过一天,也便会少一天。
终有一日,他们会长大,会得道升天。
然后位列仙班,授命任职于九重天,重重责任,尽数加身。
所以,在此之前,我并不会拘束于他们,且让他们快乐无忧的度过这千百年少时岁月吧。”
当时的谢予辞听完却只是皱眉反问:
“那以后呢?他们总有长大离开你身边的一天,你又打算护着他们多久?”
往圣帝君太阴幽荧临风而立,洒然一笑,然后回过神看他。
“本君既与天地同寿,那么,我能护他们多久,便会护他们多久。”
谢予辞回忆此处,忽然心底一默。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