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怎么了?”
卓清潭已擦拭差不多了,她将双手掩盖在宽大的飘飘欲仙的幽蓝色云袖袖摆下,仰起头来,看着他笑的云淡风轻。
“茶盏有些烫,一时便没有拿稳。”
谢予辞定定的看了她一瞬。
一个忍耐力极强、身负八颗镇骨钉尚且能谈笑自若,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的人,会因为茶盏杯壁温热而打翻茶盏?
这可能吗?
他的视线十分强势,牢牢锁定卓清潭的双眼,没有一丝一毫退缩,显然不接受这种敷衍应付。
他皱着眉冷冷再次发问:“到底怎么了?”
卓清潭与他沉默着对视了一瞬。
远处遥遥传来附近船只上的少女们嬉戏玩耍的笑闹声,她看着他神色便知道这次糊弄不过去,于是眸色温润的看着他,坦白道:
“许是心疾犯了,眩晕了一瞬,没有拿稳茶盏。”
谢予辞眉心蹙的更紧了几分:“你何时有的心疾?”
他对上卓清潭水墨分明的眉眼,忽而恍然,喃喃道:“是上次在兖州府受伤那次......”
卓清潭无甚所谓的笑笑,不太在意的道:
“我的伤势已快大好,今日只是起得早了些,有些疲惫。”
谢予辞撩起衣摆,坐在她对面的蒲团上。
浓碧色的湖色在日光和树影的照映下宛如一块纹理分明的翡翠,湖面温暖的湖风轻轻拂动着他前额的发,为他更添几缕少年意气。
他微微摇了摇头,轻嘲道:“好或不好的,你自己心中有数,倒也不必蒙我。”
卓清潭展颜一笑,用左手轻轻托扶住右手手肘,掌心向上示意了一下茶案的小茶壶,偏头看着他道:
“大好秋日,不提这些。‘谢仙君’茶艺出众,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福气,品一品‘谢仙君’泡制的清茶?”
谢予辞垂头看了看茶案上简陋的茶具。
他们租赁的虽是洛神湖上价格最贵、样式最好的小舟,但是上面的茶具却还是差了几分意思。
他沉默一瞬,但却并没有出言拒绝。
谢予辞打开面前的装置茶叶的小木匣,里面的茶叶居然是“春日拂晓”。
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看来这租赁小舟的价格贵是贵了些,但贵的有道理,这银子花的倒也算值得。
他泡茶的姿势自有一派独到的风流韵意,是他骨子里透出的那份不羁。
湖面上蒸腾而起的微弱白雾,伴着热茶袅袅升起的水汽和茶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更加温和了一些。
此情此景,美得不似凡间,实在当浮一大白。
谢予辞在茶案上两个空着的茶盏中各斟了一杯茶水,并将其中一杯略向前推了推。
卓清潭拿过自己面前的那杯紫砂茶盏静静看了半响,然后忽然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桌某突然觉得......我们似乎应该好好喝一杯。”
谢予辞淡淡瞥了她一眼。
“卓姑娘不是已经在准备饮茶了吗?”
卓清潭仰起头来,将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茶盏对他莞尔一笑。
“桌某是说,我们应该好好喝一次酒。”
谢予辞挑了挑眉,轻笑一声,轻轻歪着头看向她。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