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潭从小修习仙门术法,天资卓绝,过去的她有醇正的灵力傍身,使用术法如火纯情,自然做什么都难不倒她。
所以之前她在九洲历练游历时,生火这等小事,一个小小的“燃火诀”便可轻易解决,亦可用灵力轻易控制火力大小。于过去的她而言,确实万事不难。
但钧天涯秘境之事后,她却已经身无半缕灵力,至于那枚法器“潮沁”中先前储存的灵力,也在兖州府救下连未名时已然用尽。
如今的卓清潭在生活中,还当真与寻常凡人没有半分差别。
——细想起来,或许差别还是有的。
那就是此时的她,生存能力兴许还不如寻常凡人了。
……至少大多数凡人会用火石生火,断然不会将茅屋熏着险些饿死自己。
谢予辞轻叹一声,将手中的酒壶地给她,又指了指一旁竹篮中的萝蒲藤蔓。
“知道了,这里有我,你且先去外面玩吧。”
卓清潭闻言一顿。
她下意识已接过谢予辞递来的酒壶,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看他,轻笑一声问道:
“去外面玩?‘谢仙君’莫非是将在下当成灵蓉姑娘不成?”
即便是在她十分幼小之时,她师父楌桪宫主亦未曾对她说过“出去玩吧”这句话。
似乎所有人,包括教养她长大的师父都觉得,她这位拥有凡间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修行天赋的端虚宫宫主首徒,便理所应当沉稳持重、静心自持、心无旁骛、一心向道。
从来没有人将她当成过孩子,也从没有问过她,是否需要放松玩耍的片刻时光。
她忽然想若有所思的想到......其实,何止是卓清潭此生?
即便是太阴幽荧的一生,不也亦是如此吗?
谢予辞的低笑声却打断了她诸多繁杂的思绪。
她听到他笑着道:“哦?你既采了那么多萝蒲,不就是打算玩的吗?不玩又采它们做什么?‘卓仙长’总不会是闲来无事消遣这些萝蒲吧?”
卓清潭忽而笑了。
她一只手提着谢予辞递来的酒壶,另一只手则提起茅屋厨房角落里那只装着“萝蒲”藤蔓的竹篮,然后走到门口,回头眨了眨眼,轻笑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要出去‘玩’了,‘谢仙君’,此间就辛苦你了。”
谢予辞抬目看了她一眼,旋即低垂着头轻轻笑了笑,淡淡道:“去吧。”
于是,卓清潭便当真毫不见外的提着酒壶和竹篮,出去“玩”了。
船家老丈在湖心岛上的这个休憩之所距离湖水极近,岛上四面都是藤蔓垂地或垂入水中的萝蒲树。
她先是将手中的酒壶放在茅屋外小院中的竹桌上,然后悠然提着竹篮推开院门,几步便来到了湖边树下。
卓清潭在一处枝叶繁茂的藤蔓下,寻了一处僻静悠闲的好去处。
然后将竹篮放在湖畔,撩起裙摆,轻轻坐在树下,抬首静静望着四周。
虽然卓清潭因为伤痛脸色始终不是很好看,但是她此时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淡然安逸的浅笑。
她先是静静看了半响湖畔水雾缭绕的静谧美景,然后似乎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俯身从竹篮中抽出一条萝蒲藤蔓。
但是刚刚拿起几根萝蒲藤蔓,卓清潭的动作却顿了顿。
她微微偏头,视线略带犹疑的若有所思看向脚下的竹篮。
片刻后,她似乎终于想起重阳挂穗应该如何编制,于是手上开始缓缓动作了起来。
起初,她的动作还会因迟缓生疏而略显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