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潭再度醒转过来时,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视野里如此昏暗,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在梦中。
她轻轻皱眉转头,面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卓清潭十分吃力的抬起一只手缓缓停在眼前,她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毕现,但是她此时却依旧无法看到。
她在一片漆黑中,伸出手指摸索着轻触了一下自己的眼睑。
然后突然一顿,旋即一动未动,沉默下来。
她刚刚分明触碰到自己的眼睛是睁开的,可是尽管自己睁着双眼,她却未能看见任何东西。
原来,并非是此处昏暗漆黑、无法视物,而是她......看不到了。
不仅如此,卓清潭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睁开双眼的——直到她伸出手指去触碰,才隐约能摸出眼睑微微睁开的眼周形状,她亦未曾感知得到手指触碰眼睛时的疼痛感。
卓清潭怔怔的呆了半响,然后缓缓撑起身体。
若她预料的没错,她此时六识中唯一还剩下的,便只有微弱的身识了……她周身上下,也只有肌肤表面那层微弱的触觉还在。
“涂雪碧”只会削弱佩戴者的一半六识,若是当心些,即便戴上“涂雪碧”也不会过于影响生活,可是为何她的六识会被削弱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当然,对痛苦也感知不见。
卓清潭坐在这张自己看不见一丝轮廓的床榻上沉默良久,忽然抬起一只手置于额前,准备运转灵力、以灵力探视自己的状况。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无声无息的出现,突然握住了她结印于额前的右手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卓清潭置于额前正要结印施法的手指猛然顿住。
在绝对的安静和黑暗中,人的恐惧和不安是会被无限放大的。
而这种时候,任何突如其来的触碰都十分骇人!
尤其是卓清潭现在这种六识闭塞的情况下,仅存微弱的身体表面的触感。
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嗅不到,更无法感知身边还有旁人存在。
此时那只突如其来、轻轻攥住她手腕的手,让她心中猛地一跳!
卓清潭突然偏首,警惕的轻声道:“谁?”
——但她却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
是啊......她听不到……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话来?
卓清潭微微一顿,旋即轻轻抿紧了双唇,不再出声。
身侧那人似乎完全洞悉她此时的身体状况,他动作十分轻缓、但不容推拒的轻轻将卓清潭的手从额际拉了下来。
许是考虑到她此时紧绷的精神,那人的动作十分轻柔,没有丝毫攻击性和强迫的意味。
卓清潭微微蹙眉,偏着头将右耳朝向那人的方位。
但是很可惜,她依旧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知不到。
那人轻轻伸手摊开了卓清潭的掌心,然后用手指在她手心上慢慢写道:
“灵脉封印已开,不可妄动灵力,否则加重灼纹裂缝,恐危及性命。”
虽然她肤感微弱,无法分辨来人的手的细节,但卓清潭还是从掌心那熟悉的字迹中,认出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她喃喃轻声的唤了声:
“......谢予辞。”
谢予辞在她手心写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