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战前(1)(2 / 2)

老弱妇孺,全部带上。

不管有没有用,起码能帮助放牧,做些军队的辅助工作。

像是铁鹞子,虽然总人数一直三千上下。

但在战争中,为铁鹞子服务的辅助丁口,多达两万!

对党项人来说,这样的全民总动员,虽然是一种无奈下的选择。

但也是一种极为合理的政策。

因为,在实践中他们发现,只要杂兵足够多,那麽哪怕败了,精锐主力也能从容撤退,保留元气,可以下次再来。

毕竟——十几万人马,散落在旷野上。

哪怕是十几万头猪,南蛮一时半会也抓不完啊!

所以,虽然五战兰州皆败北。

但党项元气未伤!

丢掉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就连青壮,也能跑回去七八成。

至于精锐更是除了战斗损失,基本都能撤回去。

而一旦打赢了,那麽,几十万的人马,就能迅速的搬空南蛮一个繁华大城的一切财产。

同时,这麽多人,就地筑城丶筑垒,也是很好的办法。

对党项人来说,这个战法,只有一个问题——粮草补给。

所以,他们每次出战,都必须速战速决。

最好在一两个月内解决战争,不然,一旦拖下去,就极为不利。

这一点,梁乙逋心知肚明,而且他也知道,南蛮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大白高国的这个特点。

自然,他也相应的,做出了改变。

这就是战争。

双方都在学习,也都在进步。

没有人会在犯错后,失败后不知道吸取经验教训。

所以,此番梁乙逋就做出了他深思熟虑,并反思了五次兰州会战与定西城大战失败的教训后,总结出来的新战法。

必须将南蛮的坚城要塞和其后方的援军分割孤立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攻克坚城。

不然,南蛮据城而守,其援军源源不断赶来。

他们甚至不需要打。

只要坚壁清野,大白高国就受不了,只能撤退。

一旦撤兵,就是噩梦!

「至于其他诸将随我举兵于南牟会!」

……

环州。

环庆路经略安抚使司行辕所在。

在梁乙逋眼中,被认为是『无名之辈』,不值一提的软弱文官,甚至有可能被吓得尿裤子的章楶,此时正在和来访的陕西转运使范纯粹下棋。

两人都是下棋的高手。

黑白二子错落之间,互相给对方挖坑。

就等着对方犯错,然后从容吃掉对手的大龙。

可惜,两人都是很稳健的谨慎人格。

所以,都很小心的避开了对方的坑。

「质夫棋力果然不同凡响!」下了一个时辰后,范纯粹终于投子认输:「某不如多矣。」

章楶笑眯眯的看向范纯粹:「多蒙德孺承认,老夫胜之不武。」

但手却已经在开始数自己赢了几目了。

范纯粹见着也不恼怒,而是问道:「前时,在下曾得质夫书信,言及『浅击』之法,真乃是大善!」

「此番冒昧来见,就是想请教质夫兄,浅击的方略。」

范纯粹和他爹范仲淹一样,是一个坚定的防守反击主义者。

所以,他自去年到任陕西以来,就一直在上书朝廷,谈论对西夏的作战要略。

朝廷对此非常重视。

据说连官家,都亲自看了他的奏疏,还御笔亲批,送与诸路将帅传阅。

这让范纯粹大受鼓舞。

这个时候,他收到了章楶的信。

他和章楶是老笔友了,二十年来,两人书信不断。

至于为什麽章楶会和范纯粹成为笔友?

这事情得怪苏轼!

苏轼和章楶非常要好——两人是通过章惇认识的。

但后来,苏轼觉得章惇是个疯子,不想跟他玩了,反而是章楶,人长得帅不说,文章诗词还写的贼好,于是两人无话不谈,尤其是苏轼在乌台诗案后被贬的日子里,章楶正好一直在地方为官。

而且,章楶和苏轼特别有缘。

苏轼被贬黄州,章楶在荆湖北路担任提刑官。

所以,经常去黄州看望,还互相写诗唱和。

像章楶写《水龙吟.杨花词》,苏轼就写了《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帮着章楶在文坛狠狠的扬了一波名。

这就是为什麽,苏轼朋友多的原因了。

大胡子这个人除了嘴巴臭以外,真的没毛病。

而且还特别讲义气!

王诜死了这麽久,他生前的朋友没有一个敢祭奠的。

就大胡子敢在家里面设祭。

别人劝都劝不住!

好在,苏轼啥事都没有,这让他的家人朋友,松了一口气。

也是自那以后王诜的朋友才慢慢的敢设祭了。

其子也才敢在家里供奉亡父牌匾。

所以啊,苏轼如今在登州,能号召那麽多人聚集。

能有那麽多富商,想当榜一大哥。

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胡子这个人,是真的知恩图报,也是真的很有人格魅力。

他要不键政,光靠朋友们吹捧丶扬名,早升待制了!

说回苏轼和章楶,在黄州的那段岁月,因为章楶经常去看苏轼,甚至邀请苏轼到武昌丶襄州游玩。

所以大胡子就开始感动了。

他一感动就开始到处介绍——章质夫是我的好朋友啊!

就这样,章楶和范纯仁丶范纯礼丶范纯粹兄弟混熟了。

尤其是范纯粹,两人私下书信往来十多年,早成知己。

这倒不是苏轼的功劳。

而是两人熟悉后发现——知己啊!

都喜欢军事,也都喜欢防守,而且,都喜欢土木打灰。

十来年里,两人书信互相交流打灰经验。

研究各种筑城手段和方法。

虽然没见过面,但却早已好似兄弟一般。

但章楶调来环庆路,范纯粹出任陕西转运使。

这两人就和新婚夫妻一样,如胶似漆的贴在了一起。

天天凑在一起研究筑城丶筑垒。

也正是靠着两人的头脑风暴,才有了之前范纯粹上书朝廷的那些方略。

如今,章楶又想出了浅击之法。

范纯粹那里还坐得住?

直接从长安来到环州请教了。

「德孺也觉得老夫的浅击之术,或能有效?」

「何止有效!」范纯粹激动的道:「必有大用啊!」

在范纯粹看来,章楶的浅击之法,简直是陕西各路宋军量身定做的必胜法宝!

为什麽?

因为招招都是冲着党项人的命门去的!

章楶见到范纯粹的模样,也是大受鼓舞,于是拉着范纯粹的手,道:「既德孺都以为,老夫之法或能有用,不如,你我今夜就在此效仿秉烛夜谈,然后抵足而眠?」

「善!」

范纯粹巴不得如此!

于是,这一天,两位大宋的防守大师,在环州城的官署中,交流了一整天。

到第二天,两人还意犹未尽。

两人互相补益,拿着过去战例和经验,相互讨论。

很快,他们就觉得纸上谈兵不过瘾了。

索性到了经略司的官衙,命人取出朝廷送来的环庆路沙盘,开始复盘各种战例。

这两位大人物的讨论,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在环州的文武官员的注意。

于是,无数人参与进来。

一时,环州城中的文武,都以能参与到经略相公和转运的讨论中为荣。

在这个过程中,章楶的浅击思想,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环州文武的大脑中。

(本章完)